“朱氏,你妄言了,我谢家教养出来的孩子,岂能是如此心胸狭隘之辈,母慈子孝,兄友弟恭,亦是我谢氏之家训,阿陵今日心情有些不好,你做母亲的就宽容大度一些吧!”
“是。”朱氏低头,双手交握于膝前行了一礼,颔首掩去眼中的一丝不忿与疑赎,又含笑道,“对了,阿家不是想去寺庙里拜拜佛祖吗?子妇听说这几日顾山上的香山寺香火最旺,知客最多,阿家不如到那里去看看,子妇也正想去给阿蕴求一支签呢!”
“求什么签啊?”谢张氏问。
朱氏便笑道:“自然是姻缘签啊!再过几日,太子于东宫摆宴,若是按往常之例,便是名门贵族的女郎也是可以去参加宴会的,子妇心想,太子殿下还未娶正妻,丁贵嫔娘娘性好山水,犹喜高山流水之琴音,而我们家阿蕴又是琴技这方面的天才,以她那一曲嵇子之《长清》,未必不会在女郎们的宴会上拔得头筹,赢得丁贵嫔娘娘的喜爱……”
“朱氏,你别再说了!我谢氏女儿不嫁萧氏皇族!”
万未想到一番话还未说完便被打破,朱氏脸上又笼上尴尬之色,颔首道了声:“是,可是,阿家,这是为何?以阿蕴的才貌,若是不嫁萧氏皇族,不嫁太子,岂非可惜?”
“这世间的荣华乃是第一险要之事,荣辱立,然后睹所病,货财聚,然后睹所争,朱氏,你可明白这其中之意?”
谢张氏这么一说,朱氏脸色一白,又不禁垂首,羞愧的答了声:“是,子妇明白。”
“明白了,就下去吧!阿蕴的婚事也用不着你来操心了,我这心里自有打算。”
谢张氏说完,朱氏的唇瓣又动了动,似想要说什么,却见谢张氏一幅极为疲乏的样子,根本无心听她说下去,也只得道了声:“好,那阿家好好休息,子妇便忙去了。”
……
另说到谢陵回到自己的德馨院时,便立即叫秋实将她在晋陵遇刺时所取下的那只箭尾貂翎拿出来比对了一下,果见父亲书简中所夹着的这支貂翎竟然与那刺客留下来的一模一样。
手握着这两支貂翎,谢陵的目光中也渐渐凝聚出一抹似堕的晶莹。
秋实见她连手都在发抖,便忍不住问:“郎君,你怎么了?”
就听得她喃喃道了一句:“父亲他不是病逝,他一定是被人所害,长门赋,悲落叶,还有这根貂羽,到底是谁,是谁在害死父亲之后,又想要来杀我?
他又为何要害我父亲?”
秋实一时也似吓破了魂:“什么长门赋?什么貂羽?女郎,你到底怎么了?”
谢陵这才倏然惊醒,抬袖抹去了眼角之泪,看向秋实黯然一笑:“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父亲了……
秋实,你去给我准备两样东西,我们去一趟香山寺吧!”
秋实唯唯点头:“好,郎君想要什么东西?”
“我师傅给我留的那一把短剑,以及一本佛经。”
“好,好!”
秋实又连连点头,正准备去谢陵的箱笼里寻这两样东西时,隔扇之外的门声便骤然响起,秋实吓了一跳,问:“门外何人?”
就听到有婢子声音答道:“是我们大娘子来看五郎君了,五郎君可在屋中?”
秋实便看向谢陵道:“郎君,是大娘子。”
“东西你给我准备好,我先出去看看阿姐找我有何事?”
“是。”
谢陵一出门,就见谢含蕴含笑立于眼前,谢含蕴本来就出落得极美,今日又穿了一身靛蓝色冰绢覆纱曳地裙,头顶梳着飞仙髻,只点缀了几枚花钿,外披一件白色的氅衣,显得人俏丽而生明媚,分外清艳绝尘。
“阿陵,你看我今日这般打扮,可还行?”
她特意在谢陵面前转了一圈,含笑望着她问。
谢陵便回道:“阿姐天生丽质,不管穿什么都是极美的!”
“瞧你这张嘴,越长大越是会油嘴滑舌了,尽说些好听的于我听。”
谢含蕴话说着,又走了过来,挽上她的手道:“阿陵,你陪阿姐去一趟香山寺吧!阿姐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谢含蕴笑了笑道:“我想见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