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只见那女生在前面不急不慢,有点东倒西歪地走着,就像我第一次送她回家那样,看来又喝醉了。
她一直往小巷子里摇摇晃晃地走,眼看着就要到底了,她一转弯走到了钟伯档口对面那栋楼的侧面。钟伯的档口已经关门了,门口一点灯光也没有。
我太害怕了,心里犹豫着退回去算了,但又实在好奇,也许经过这次,我实打实看见她,就不用再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天天产生幻觉了。那如果我还是没看见她呢?就承认自己产生幻觉?
比起看见她,我反而更怕自己的脑子出问题了。我正犹豫着,
哗啦一声,钟伯档口的卷帘门打开了。
钟伯从里面像猫一样钻出来,然后又哗啦一声把卷帘门拉下来。他弯下腰锁门的时候,看见了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我。
“肖生,这么晚啦,在这里做什么?”
“没事……今晚和朋友吃饭吃多了,到您这边散步。”黑暗中,我能感觉到我的牙花子都在尬笑。
“哦,多走走路好。”钟伯锁上卷帘门走到我跟前,压低声音说,“大晚上,这条路邪门得很,不要乱走。”
“呵呵……没有……随便走走……”我赶紧岔开话题,“我看档口没开灯,以为关门了呢。”
“哦,我关门早,但喜欢在档口里呆一会儿再走,去后面的仓库清清货。”钟伯像是故意的一样,“你不会是在这巷子里看到了什么吧?”
“怎么可能,城中村多得鬼都挤不下。”我真佩服自己的胆子,明明吓得胆都快破了,还能讲出幽默金句,了不得。
“哈哈哈,后生仔很幽默。”钟伯拍着我的肩膀说,说完就往小马路上走去了,“走了,下次再和嘉恒到我档口吹水。”
我等钟伯走了,站在堂萍士多店门口等了一会儿,小巷子里什么也没有了。大巷子里人也多了起来,加班狗们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穿过黑乎乎的巷子,回到自己的蜗居里。
我点燃了一根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哪怕她是鬼,我和她这样躲躲闪闪的,反而显得异常暧昧。
对于她,恐惧、好奇、欲望好像缠在了一起,像小岩堵在洗手间下水口的头发。黑乎乎、乱麻麻的一层薄网。
我抬头看着那些没有开灯的房间,借着嘈杂的行人给我勇气,努力回想刚才那扇黑乎乎的玻璃后,那双直勾勾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