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眼镜直接休假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眼镜让我下了班直接去钟伯那儿,说钟伯今天从黄沙那边淘了点新鲜海货,晚上亲自下厨请我们吃饭。
我猜是眼镜下午没事,又找钟伯吹水去了。眼镜对这二手家居啊,那真是着了魔道了。就我和胖子夺门而入的那天,我才注意到,他平时没少去钟伯那转悠。屋子淘了不少好东西,装修一下,还有那么点意思。最有意思就是他那电脑桌,是由几个军事箱搭成的,比市面上卖的电脑桌不知酷炫了多少倍。
正好上次我想问钟伯流浪汉和那个凶杀案的事,钟伯溜了。这次借着吃饭,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到钟伯档口的时候,天还没黑。钟伯在平地上摆了个小方桌,三把小木凳。方桌上已经摆上了几盘生腌海鲜,眼镜在那里摆碗筷。恍惚间,我好像回到了小的时候。
小的时候我们家的自建房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东南西北四个角都砌了个花坛。东边那个角上,坐着一株腊梅。说来梅花真是株模范植物,冬天光秃秃的一片里,它开花了,香气袭人,夏天天气炎热,阳光毒辣的时候,它一树郁郁葱葱的绿叶。
夏天傍晚,我妈喜欢在那棵梅花树下一边乘凉,一边吃晚饭。我记得有一段时间,学校旁边有一家水饺店卖土豆泥饺子,我和同学都吃疯了,回家和我妈随口说了一嘴。没想到,暑假的时候她自己做了一大锅,那味道比小馆子包的还赞。那会我快高三了,其实我成绩并不好,我妈挺担心的,但她在我面前从来没表现出来过,总是一副怕什么的刀枪不入样…………
“生哥,愣着干什么,快来开啤酒。”眼镜推了我一下。
“哦哦,这么快,菜都好了嘛?”
“快了,你看都一桌子了。”
我低头一看,我发个呆的功夫,一盘白灼濑尿虾、一盘椒盐濑尿虾已经端上来了。
“还有啥?”
“姜葱炒花蟹。”
我一听这个,就来胃口了。这粤式海鲜中,姜葱炒花蟹简直是人间一绝。每次吃得人想舔盘子。正想着,钟伯端着一大盘姜葱炒花蟹出来了。
“肖生来啦,正好菜齐了。”钟伯麻溜地坐下,爽快地端起啤酒一饮而尽。
“钟伯,不是不喝酒吗?”
“这两天生意不错,喝两杯没关系。哈哈哈。”钟伯说完,夹起一个生腌血蛤,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我也尝了一口,钟伯这手艺巴适得板,那叫一个好吃。我连连夹了几筷子到嘴里,那蟹也炒的好,蟹肉能吃出清甜来。为了一会儿的刨根问底,我毫无保留地拍起马屁来:
“钟伯手艺了得啊,这简直是大厨的水准。”
“见笑了,见笑了,要不是这里的厨具太简陋,要是在我家的话,做出来更好吃。”
“您不住这里啊?”
“不住,这里这么多家具怎么住人啊,这是以前的房子啦。”
果然,本地人都是地主,谁还没个几栋楼的。
我一边一口不停地吃,一边琢磨,怎么问钟伯比较合适。钟伯像是会读心术一样,又没等我开口,就一边极为享受地吃着花蟹,一边问我:
“流浪汉的那件事你了解得怎么样?”
“额……没怎么样……我这肯定什么都不知道才来问您嘛。”
眼镜一边狂吃,一边一脸懵逼地看着我:“流浪汉又怎么了?”
“他好像回来了,钟伯和我都在村子西边看到他了。”
“西边?河道那里吗?”
“嗯。”
“这么巧,该不会……”眼镜又被吓着了,连螃蟹也不啃了,木愣愣地看着钟伯。
“不要乱猜测,我们只是看到了嘛,并不代表就是他干的,这种事情警察会去察的嘛。”
钟伯故意提高了声音,却拿食指在嘴上比了比,示意我和眼镜小声一点。这回可真把我吓着了,难道这地方还能隔墙有耳?
“不能乱说话,别给人家听到。”钟伯压低了声音说,“这流浪汉不是外地人,是这个村一把手的亲弟弟。因为一次意外,被人差点割了头皮死掉,吓得精神失常。村里没几个人敢拿他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