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看,这申卿道更像是镜漓父亲啊~”穆琼摇着墨扇说道。
“可能就是吧~”
“所有弟子听好,今天是凰羽的启蛰仪式,这场仪式,将会是你正式成为凰羽弟子前最后的考验”
“所有人听好,我要你们在这里站上半个时辰,如有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离开凰羽了。”阁主语气严肃。
当然这里不会有一个人离去,毕竟都到这了,好不容易摸到了凰羽的门槛,谁愿意在这里前功尽弃。
雨水冰凉的在皮肤上滑下,每个人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打湿,衣服湿哒哒沾在肌肤上。
这场仪式自凰羽创立以来,已经延续了百年,每个成为凰羽弟子的人,意味着新生,意味着他要放下他以前的一切,意味着他要放下自己过往的地位与名利,在这里从头开始。
镜漓的眼神痴痴望着淋雨的天空,小手一个劲要去抓什么。
这场雨太冷了,雨水在石板逢间流淌,许多人的身体根本吃不消这样的考验。
桌上的香在微凉的空气中焚烧着,阁主坐在桌边喝着手中的热茶,女子的优雅展现的尽致淋漓。
“羲和,多久了~”
“已过半了……”
而其它九阁的长老似乎都觉得无聊,一个个相继离开了涅生场。只剩下羲和阁主在此。
“解师兄……我……好冷……”江宛柳颤抖着嘴唇说道。
江宛柳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这样的罪她一定没受过。
解佚转过头,江宛柳湿透的白衣将她的肌肤隐隐约约透了出来,解佚出于礼貌没敢直视。
“柳儿再撑会,我们马上可以回去了。”解佚不自然说道。
“解师兄……解师兄”柳儿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皮开始变得那么厚重。
终于她再也没撑住,身体向后倾倒下去。
“啪!”解佚的将手臂挽在柳儿的腰间。
“好冷……”解佚一触碰到柳儿的肌肤就察觉到了。
“解师兄,我好冷啊……”柳儿借着最后的目光说道。
她将头信任地靠在他怀中,那股温暖充满了她的心头。
解佚似乎对于男女之事有些不适应,他不太敢用眼神去看自己怀中的柳儿。
“爹,娘亲……,你们等我回来,你们的女儿……不是个没用的人……”柳儿含着眼中的泪水,将手紧紧抱着解佚的身体。
这个风度偏偏的少年,在此刻完全乱了手脚。他扭过头看着自己怀中的江宛柳。雨水打湿的发丝凌乱铺在脸庞上,清秀玲珑的眼睛依稀不清,就连她昏睡的面庞都那样惹人心怜。
解佚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将柳儿的头埋在在自己胸膛前,尽力用自己的每一寸身体为她挡雨。
“谢……谢……”柳儿发紫的嘴唇诉说着她失去意识前最后的话。
赫连笙虽贵为皇子,但他清楚母妃当初怂自己来这的目的,他抬起头,睫毛上的雨水垂挂滴落,不知不觉中他忘却了雨水淋在身上的感觉。
“母妃,我答应过您,儿臣一定做得到……”
“笙儿~”脑海中母亲温柔的呼叫声那样清晰。
赫连笙握紧着拳头,挺直了自己的腰板,任凭雨水敲打。
“羲和,知道吗,人只有在自己最为痛苦的时候,才会想起自己最为珍贵的一切,无论是爱情,亲情还是誓言……”阁主说道。
站在赫连笙旁边的伊雾花,双手在不停的颤抖,眼睛中的害怕像是一个巨大的深渊。
“娘!不要!”花儿当初因为躲避战乱才上了山。自己的家人全在战乱中死去,她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在这个充满血腥的世界里残喘。
“花儿,快走!快跑!”
“娘~”
那刻的她似乎被这场雨淋醒了.
“你为了什么而活下去呢?”脑中一直有个这样的声音反复问道。
花儿脸上的泪水慢慢划落,雨水就这样将她的眼泪温柔地隐藏了。
“来到这个吃人的世界,只能靠自己……”
也许这次启蛰仪式对于所有怀有心病的人来说,是场对于他们精神的考验。
申卿道看着怀中的孩子,眼神中的温柔那样熟悉,似乎曾经的镜东竺就这样陪在他身边,淋着这场世间的冰雨。
不知为什么,孩子在他怀中安静极了,雨水丝毫没让镜漓感到寒冷。
“卿道,快出来,这是镜叔叔的女儿。”父亲的声音在申卿道脑中浮现。
“你好,我叫……镜东竺”她羞涩地躲在父亲身后。
一位乖巧的女孩探着脑袋看着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像一片镜湖,干净明亮……
“你好……我叫申卿道。”他伸出手打招呼。
镜东竺从父亲身后跑出,甩着柔顺的长发,微笑地看着申卿道,她伸出手握住申卿道的手说道“你好……”
也就是从那天起,申卿道身边便多了个像妹妹一样的人,他们整日整天都黏在一起,成了彼此最好的陪伴,直至东竺死去的那刻……
“东竺,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镜漓不怕……”
申卿道痛苦地留着眼泪,一滴泪水滴在了镜漓的脸庞。镜漓似乎能分得清雨水和泪水,她也跟着哭喊起来。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心结,他们无法面对的是那个自己,以及已然发生的事实……”阁主站立凭栏看着底下的众人说道。
“轰隆!”一道雷似乎要将天际劈裂,天地间被一瞬间照亮,万物在那一刻全然苏醒。
微雨众卉醒,一雷惊蛰始,桌上的香在那一刻焚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