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从药包里取出了一个布袋,展开之后,剑辉发现上面铺满了银针,他粗略数了一下,数量应该不低于三十根。只见大夫把银针一根根的从布袋上取下来,又一根根的插入赵寒衣身体不同的穴位上。只是片刻工夫,赵寒衣的身体就像一个刺猬似的浑身插满了针。
然后,剑辉又亲眼看见那些针一根根的开始发乌、发黑。接着大夫又轻轻捻动着每一根针,他捻过针的皮肤下冒出了一个个小黑点,然后从黑点处对外渗出好像是黑色,又好像是紫黑色的脓液。大夫看脓液出来了,他凝重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了笑容。看他笑了,剑辉也跟着放心了。大夫捻的速度比刚才更快了,他捻得越快,脓液出来的越快。
大夫的额头这时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来不及擦去,剑辉有心想帮他擦,又怕打扰到他。因为他也知道脓液一旦干了,会堵住那些好容易打通的针孔,如果再回流回去,再把它们逼出来,就没有现在这么容易了。
看脓液出的差不多了,大夫才让剑辉从脸盆里拿条湿毛巾过来,他接过毛巾一点点地擦拭着赵寒衣身上的脓液,剑辉伸手要帮忙,他说不用了,若是你擦的快了,怕你会碰着针,擦得慢了呢,又怕脓液结痂,你掌握不了这个分寸的。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工夫,赵寒衣终于睁开了眼睛,大夫起身翻看了一下他的眼皮,长长吐出了一口气,“这下没有大碍了,可以起针了。”
他把针一根根的取下来,悉数放在旁边的一个托盘里。
针取完后,大夫问赵寒衣现在有什么感觉,赵寒衣刚想回答,突然觉得喉咙里很痒,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样,他赶紧推开大夫,哇啦一口吐到了地上,仍是紫黑色的液体。
他觉得有些抱歉,刚想跟大夫道歉,喉咙里又有东西要涌出来,他顾不了,又吐了出来,这次,颜色比刚才略淡了一些。
这样折腾了好几次,赵寒衣才终于消停下来,他捂着自己的肚子,觉得肚里好像什么都没有了,连五脏六腑都被他吐出来一样。
他觉得自己空荡荡的,不对,他又摸了摸自己,“哇!”自己怎么身上连一件衣服都没有穿?他感到非常不好意思,赶紧看向子沫的方向,子沫早已趴在诊桌那睡着了,好像还梦到了什么好吃的,还吧嗒吧嗒咂了两下嘴。
剑辉问大夫现在可以给赵寒衣穿衣服了吗?大夫点了点头,他赶紧把衣服拿过来给他穿上。大夫像是累的虚脱了一般坐在板凳上一点也不想起来,也不想再说话。只指了指门,意思是你们可以走了。剑辉掏出身上的银两给他,他摇摇头,表示不要,有气无力的说:“我知道你是在行善,我也跟你一起行善吧。”说完,他闭上了眼睛,不愿再说一句话。
剑辉明白大夫为什么要他们现在就走,因为这孩子现在这情况越是知道的人少这孩子才能越安全。现在趁着天黑,赶紧走,不会有太多的麻烦,等天亮了,被人看到,那麻烦也就跟着来了。
剑辉跟大夫道了谢后,把子沫先背在身上,又把赵寒衣抱在怀里,这才走出诊室的门。管家正坐在门那打着瞌睡,看剑辉他们出来了,什么也不问,只是把门打开,让剑辉走出去。剑辉出去后,他又关上了门,一句话都没有问。
剑辉背上背一个,怀里抱一个,一步步地终于捱到了客栈,掌柜依旧站在柜台那守着,看他这个样子,赶紧帮忙接过来一个,并笑着说他:“你累得够呛,这两孩子睡的道很香。”
掌柜帮剑辉抱了一个上到二楼,剑辉谢过后,才喊他姐出来,芸娘还以为他们都在房间里睡觉,听剑辉喊她,她赶紧开了门,看到剑辉带着两个孩子,心里有些奇怪,但她没有马上追问,只赶紧从掌柜的手里接过一个孩子,谢过后,抱进了屋里。
芸娘把两个孩子都放在床上安置好,才转过脸问剑辉,只见剑辉两条腿伸得直直的坐在板凳上,这一路,快把他累傻了。
他再累,芸娘有些话也要问他,她指了指赵寒衣,“这个小孩是谁呀?你怎么把子沫带出去了?你们干什么去了?”一连串的问题向剑辉砸过来,剑辉一个也不想回答,这会他只想好好地喘口气。
芸娘气的直点头,也拉了个板凳坐过来,盯着剑辉看,剑辉看她这样,把眼睛一闭,边歇边回答:“这小孩是和子沫一起被那个人贩子拐走的,我带子沫出去是给这个小孩送东西的。”
“送东西?那怎么把他给带来了?”
“别提了,这小孩晕倒在他屋里了。”
“晕倒?他家人不知道吗?”
“不知道,他娘死过了,他爹给他娶了个后娘,有后娘就有后爹,他爹对他也不咋样。”剑辉没精打采的回答他姐。
芸娘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后来呢?”“后来,我和子沫送他上医馆啊。”
“那再后来呢?”芸娘继续追问,“后来大夫说他是中毒了。”剑辉说着,头一耷,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