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棺椁左侧,浓重的阴影也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白光冲散。
空空如也的地方,居然先后现出两条人影。其中一人着白袍,束冠,从上到下纹丝不乱,是个年轻男子,活的。至于身披甲胄,体型健硕那个,则满脸的白毛,一眼就能断定,是只入了道的行僵。
阎小楼微微张着嘴,惊愕之余,忽然想起墓碑上那一行斑驳的文字,夜狼龙骑将军施公什么什么墓。
这位两眼漆黑,自内而外透着微光,一身铠甲威风赫赫的,貌似才是真正的墓主人。
也怪他欢喜过了头,未加详查,便将那白僵当做无主之物,随随便便就想据为己有。以至于弄巧成拙,偷鸡不成,反倒蚀了把米。
刚刚完成烙骨,神情略显倦怠的青年侧过身,清冷而疏离的眉眼扫过面前这位不速之客,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低沉道:“你是谁?”
阎小楼震惊太过,一时没反应过来。对面的青年却没什么耐性,他只是呆了一下,青年忽的就沉下目光。
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棺材里的白僵“噌”地一下跳起来,闪电般出现在阎小楼面前。单手掐住他脖子,猛地往墙上一推。
这一下力道可不轻,后背火辣辣的,脖子更是疼得厉害。
阎小楼鼻子一皱,眼泪都快下来了。
青年没有丝毫怜悯,只淡淡道:“说。”
“我、我……,我叫阎、小楼。”
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吐出这一句,他立马干咳了几声,眼圈红彤彤的。
“师从何派?”
阎小楼愣了愣,怯懦而茫然道:“没、没派。”
卡在脖子上的手骤然一紧,阎小楼吓得肝儿颤,抬手就去掰行僵的爪子,尖声辩白道:“我没撒谎,说的是实话,是实话!”
青年提了下嘴角,略带讥刺道:“这么说,你是自修尸道?”
他在旁边看得分明,那一套起尸诀可不是谁都使得出来的。
阎小楼不敢隐瞒,脱口便道:“我从书上学的。”
忙不迭解释一句,他胡乱在身上的摸了几把,好容易从怀里扯出本书来。哗啦啦抖得直响,尽全力往外递。
白僵接了一下,转头交给青年。
刚一入手,他就看出这本书被糟践得厉害,书页边缘像被狗啃过似的,参差不齐不说,还泛黄发黑,有被烧过的痕迹。一封书皮是暗青色的,提有“尸典”二字。前面还算完整,中间有几张破洞的残页,到最后就只剩一点毛茬儿了。
大概扫上一眼,都是些与尸道相关的记述。
青年也不抬头,随口便道:“哪来的?”
“捡、捡的。”
阎小楼目光不定,说话直吭哧,听着可没什么底气。
“哦?”
青年语气平淡,视线往上一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全然不带感情,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只是某个无足轻重的蝼蚁。
生杀予夺,只在一念。
阎小楼打了个哆嗦,性命攸关,他居然连挣扎的勇气都没了,只绷紧了身体,带着些许哭腔,瑟瑟地求饶道:“我、我在敕川县云栖峰一个山洞里找到的。上仙,别杀我!我不是故意的,别杀我……”
青年捻了捻涩滞的书皮儿,眼睑一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