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在以前,他一准脚底抹油,能躲多远躲多远。如今,虽然两腿发软,却踉跄着跑出门去,连鞋都没穿,直接就往雨里扎。
瞬间就被浇成落汤鸡的阎小楼站在屋前的空地上,急切的四下张望。
人呢?他去哪了?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雨幕深处,一点灯火正静静晕开。
阎小楼仔细分辨了一下,那个……好像是他师父的房间。
准备良久的示警,未经发出,便销声匿迹。
……
“笃!笃!”
苍白的指节扣在门板,声音比往日更加沉闷、压抑。
静心打坐的徐清风睁开眼,窗外风雨交加,谁会找他?
揣着一丝不安,他蹬上鞋,匆匆拉开房门。一抬头,整个人顿时呆住了,呓语般轻声呼唤道:“南城?”
单手撑着门框,深埋着头的男人抬了抬眼,在极其粗重的喘息声中,惨笑着叫了声“师父”。
低低的两个字,竟然让徐清风晃了下神儿。
二十年了,他这一走就是二十年,二十年间音讯全无。要不是魂牌还在,他几乎不知道平生最得意的弟子到底是死是活。
既然他是这般铁石心肠,如今又回来干什么?
一贯好脾气的徐清风鼻子一酸,张嘴就想骂人。
可瞧见沈南城神情痛苦的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如纸,身上似乎还带着伤,一番叱骂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一把搀住摇摇欲坠的大徒弟,徐清风冷着脸,把人带进屋里。才往椅子上一送,便斜着眼睛,轻哼道:“你可真有出息。”
扶着矮桌的左手收拢成拳,沈南城深吸口气,连头都没抬,直接跪了下去:“弟子无能。”
徐清风呼吸一窒,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大徒弟,只觉得有人拿刀在剜他的心。伸出去的手顿了一下,他到底还是将人扶了起来,眉峰紧锁的同时,语气不见丝毫缓和:“怎么弄的?”
“弟子……”沈南城暗暗换了口气,屁股还没坐热呢,又颓然跪倒在地,“弟子违反门规,掘了天一门祖坟,被人追杀至此。”
一番话坦坦荡荡,倒把徐清风给说蒙了。等他意识到沈南城究竟干了什么,一股怒火腾地烧了起来。
“糊涂!”
厉喝一声,徐清风气得脸色发青。
尸王谷传世千年,立有三律五戒。五戒之首,便是不得盗取、炼化修士遗骸。
沈南城明知故犯,徐清风真想一巴掌呼过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个时候,沈南城掩着嘴,低低的咳嗽了几声。随即收起拳头,把手放了下去,似乎生怕师父看见积在掌心的血。
可这种事,也不是他想瞒就能瞒得住的。
粗暴地将人带起来,徐清风抬手他扣住脉门,一丝真元随之探入。
片刻后,徐清风沉着脸,翻手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暗金色丹药,冷硬地递了过去。
沈南城不敢看他,只低声道:“师父,弟子只是暂时摆脱了天一门的追杀,这一两日,他们随时可能过来。”
“先管好你自己!”不耐烦的呵斥一声,徐清风也是心烦意乱,“把药吃了,好好养伤,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这件事,论家法、论公理,错都在沈南城。如果天一门的人就此罢手,也就算了,如果他们敢找来……
徐清风冷哼一声,暴戾之气顿起。伤他弟子这笔账,也定要和他们好好清算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