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袖手旁观,便是置人于险境而不顾,恐有忘恩负义之嫌。如果她决意回护,正如唐晓棠所言,她又能护到几时?一旦被对方抓住可乘之机,哪怕就是为了出口恶气,他二人的下场也只会更加凄惨。
将温沛沛的踌躇看在眼里,暗暗权衡许久的天一门长老终于拿定主意,哪怕心里戳着根刺,也要挺身而出,与她分忧道:“阎道友若不介意,可往天一门小住。”
温沛沛心思一动,唐晓棠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竟“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故作讶然道:“天一门?便是那个连掌教都死于非命的天一门?”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唐晓棠专往人痛脚上戳,听得那长老脸都绿了,目光一沉,好一派阴晴不定。
此事传得沸沸扬扬,温沛沛自是有所耳闻,刚才光想着如何安置阎小楼他们兄弟俩,一时疏忽,倒把这茬给忘了。
天一门处境艰难,并不了解前因后果,嗅觉却异常敏锐的阎春雨偷偷瞥了眼萧郁,眉宇间立时笼上一层深深的忧虑。
讨得口舌之利,唐晓棠轻哼一声,倨傲地扬了扬脸,夹枪带棒道:“一个不入流的尸王谷,就折了你大半精锐。我天魁道也好,逸仙道也罢,你以为,天一门,可堪与哪方匹敌?”
话糙理不糙,她说的是实话。长老却没有因为这个就落了气势,而是把脸儿一拉,态度强硬道:“你的意思是,魔门会为了一介弟子之去留,不惜屠我山门,进而掀起魔、道大战不成?”
即使被掘了祖坟,蒙受奇耻大辱,天一门也只是想拿住凶徒,而非诛人九族。
魔道三巨头虽然行事狠辣,到底与他们这等小门小户不同。真要大开杀戒,道门这边绝不可能坐视不理。届时,一场浩劫将不可避免。
这份罪责,谁来担待?
面对那长老抛过来的诛心之论,唐晓棠只说了句逸仙道如何处事,她无权干涉,便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而后更是回敬道:“我等邪魔外道,睚眦必报也就算了。堂堂玄门,怎的也会如此没有肚量?”
挑了挑眉,她心里明明一清二楚,却非要试探道:“听说为了帮你们报一箭之仇,玄门连海捕令都发了?”
长老张了张嘴,被噎得哑口无言。
见状,唐晓棠趁机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甚为痛心道:“那就是真的喽?”沉吟一声,她又慢悠悠地问,“算起来,这小半年都快过去了。尸王谷的人,你们抓到几个了?”
挡在阎小楼身前的地尸瞳孔一缩,手劲没收住,长刀顿时溢出一声铮鸣。
唐晓棠目光微转,那边,鼻翼一张一翕、直喷白气儿的长老也是真火了,那股牛脾气一上来,咬着后槽牙,死扛道:“这两个人,天一门保定了。”
重新将注意力投到他身上,唐晓棠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好!”
“既如此说,我也不妨告诉你。除非你就此封山,永世不出。否则,不止他们,天一门上上下下,你一个也保不住。”恣意威胁一番,末了,她还刻意强调道,“我唐晓棠言出必践!”
强横的威压之下,长老面色一暗,势成骑虎。
局面真正陷入僵持之际,风暴中心的阎春雨拽着阎小楼,以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镇定,无比从容道:“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