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漠野的“特普分队”还在紧张地忙碌。每天从山上下来,队员们感觉全身酸痛,像散了架一样。虽然地上没有草,全是石子砂砾,躺在上面很嗝,可慢慢竟有种说不出来的舒适感。
在河边,队员们看到了有黄羊留下的蹄印,也有猫科动物的爪迹,可能是雪豹,足间距离有两三米远,一定是追逐猎物。果然不远处有了黄羊的残骸,只剩下一副残缺的骨架。雪豹基本上不攻击人,但还是离远些的好。
夕阳西下,坐在宿营地边的山岗上,叶尔康向薛嘉华提出了从地浸砂岩中找铀矿的可能性,但那个时候仅仅是理论上的设想。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西方发达国家在寻找地浸砂岩型铀矿上这才形成了趋势性发展方向。所谓地浸砂岩型铀矿是赋存于松散沉积砂岩中可以用原地浸出工艺开采的铀矿资源,一般产出于中新生代盆地,与传统的硬岩矿床相比,经济效益特别显著,环保意义尤为突出。我国是否存在该种类型的铀矿,能否找到该种类型的铀资源,在当时已引起国内能源界的高度关注。进入新世纪后,通过探矿人的艰苦努力,从东北、内蒙古、新疆等地都有了惊人的发现,特别是在前人宣布没有铀矿的鄂尔多斯盆地等地区实现了突破,从而探明了我国迄今为止最大的铀矿床,铀资源达到数万吨,这一成就在我国铀矿找矿史上可谓史无前例。
“你是说去黄龙山?”
叶尔康点头:“是的。从前人留下的简单资料上,有过这方面的记载。我当初还向袁先生询问过,先生说,异常是存在的,但到底储藏有多少,难以断定,毕竟可供参考的内容太少。”
“可,我们带的食物不足以穿越大戈壁,挺进沙漠呀!”薛嘉华有些顾虑。
叶尔康说:“这好办,从附近的老乡家买一部分大饼和炒面就可以解决。”
多日后,小分队抵达了戈壁的边缘,再往前就是起伏中的沙丘了。抬眼望去,零星的骆驼刺在劲风里摇曳着死去的枝条,似乎在昭示着什么。
宿营下来后,薛嘉华约叶尔康外出察看地形。夕阳西下,走在落日圆的戈壁滩上,叶尔康说:如果绕开沙漠,那么我们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抵达黄龙山;若穿越过去,可以节约半个月到二十天。但这样做会有风险,甚至死亡。
薛嘉华沉默了。
夜降临,一阵低沉的口琴在旷野地飘忽,队员们静静地坐在帐篷里倾听分队长琴声的诉说,没人去打扰他。
惨淡的月亮白花花地洒在卵石遍布的戈壁上泛着银光,无声无息。没人看到,这个时候叶尔康出了帐篷,独自一人离开宿营地,沿戈壁往南走去。拂晓时分,是一阵悠远的驼铃声惊醒了大家的酣梦,撩开帐篷的窗帘,寻声望去,地平线上走来了十几峰骆驼。
近了,近了,当眼尖的队员认出骑在骆驼上走在最前面的那人是叶尔康时,大伙不解地把齐刷刷的目光投向了分队长。
薛嘉华颇为激动地迎了上去,叶尔康从驼背上跳下来,快步赶了过来,走近了,两双男人的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师兄,你怎么知道我会决定向沙漠挺进?”薛嘉华激动万分。
叶尔康笑了:“你的琴声告诉了我。”
薛嘉华心潮起伏。
声音铮铮,震撼着脚下的这片死亡之地:欧洲探险家在这里望而却步,我们共产党的地质队员就要创造这个奇迹!
驼队出发了。
大漠本无路,却处处是路。
驼铃声声,瀚海无边。
太阳烧溶了天上的最后几片云朵,把能量全都倾泻在了沙漠上。热,难当;汗,滚落。最可怕的是在进入沙漠腹地后,他们遇上了热风暴,全队人马被困在了一条干涸的河滩地带。
地平线的尽头,一条黄色的巨龙腾空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席卷而来,那动人心魄的景象犹如披头散发的魔女,连天接地,疯狂地呼啸之至……几个小时后,风暴终于退缩了,不洁净的天空还残留着片片云朵,慢慢地向沙丘的那边移去。
好在帐篷还在,除两峰骆驼跑散外,其余的全都静静地卧在沙窝里。
然,他们的水源彻底断顿了。在沙漠里没有了水,那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了。薛嘉华再次把目光投向了一言不发的叶尔康,以期从他的眼里找到答案。
叶尔康仅仅看了他一眼,兀自去了沙砾遍布的河道。
大伙纳闷地看见他搬起一块石头察看端详,而后扔掉,又再搬起……
夕阳西下的时候,叶尔康拖着水箱去了干涸的河道,把卵石往里搬,人们不解,以为这人疯了。
薛嘉华发话了:“听叶工的指挥,咱们大家都去搬石头。”
第二天早上,队员们看到了奇迹:被大伙认为发疯了叶尔康把水箱里的石头起出,水箱底部竟然汪者一滩清水。叶尔康告诉队员们:沙漠白昼酷热,黑夜气温骤降、寒冷,这样空气中的水分子便被石头凝却了。
原来如此!
人们欢呼了起来,顿时兴奋地把叶尔康抛向了半空。
也许是老天爷被感动了,当夜乌云密布,一场难得的雨降了下来,干涸的河床上居然形成了涓流。队员们那个兴奋劲不用语言形容,连浓稠的血液也滚淌的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