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拿印影石之人搔了搔头，想了一会回道：“四五天前吧，不对是六七天前，我具体也忘了，反正我就是在家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开门就在门口发现这么个宝贝了。”

“可以再给我看看么？”方寒淡淡的问。

“没问题，虽然内容略有些让人失望，但仅凭方家二少爷漏屁股那一段，就足够当做谈资混几壶好酒了。”那人嘿嘿怪笑，大方的把印影石递给了方寒。

“谢谢。”方寒接过印影石，下一刻手上青筋暴起，猛然加力，瞬间把印影石捏成了一堆碎的不能再碎的残渣！

“老板结账！”

方寒脸色难看的扔下一把灵石，转头而去。

“七八日前，正是方厉透露出我不能修炼之后，这印影石就出现了。一定是方洞山那老狗，害怕方家不同意婚事，暗中败坏如烟的名节。希望以此压力胁迫如家。

如烟虽未裸露，可我却因吞噬了倒霉蛋而衣衫尽毁，赤身裸体。我们在一起的影像现在发出，别人会怎么想如烟？方洞山这条老狗，做的实在是太绝了！不仅要人命，还毁人名！”

方寒的脸色愈发沉闷。

“这如烟也是个傻瓜，她本可以先回家，然后再叫人接我。”方寒猛然一顿，瞬间想通了什么。“不，她肯定这么想过，一定是她不放心，拼尽全力也要带我离开，是因为她怕我……遇到意外……”

想到这里，方寒的语气，渐渐柔了下来。

“怕我有事，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她肯定想过被人看到会怎样，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这么做……”

“傻瓜……”

目光渐渐在方寒眼中飘远，脑海中的记忆瞬间翻滚。

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同样赤裸着双脚，衣不蔽体的走着，行走于一片尸山血海当中。

一个伤痕累累的男孩，被女孩紧紧抱着，生死不知。

女孩叫零，男孩叫方寒。

零……这个名字，是方寒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磨灭的记忆。

他现在都清楚的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XT组织的实验室中。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女孩，蹲坐在尸体堆中，满身鲜血的女孩。

那个紧紧的抱着一块满是泥土的巧克力，无论看向谁，都充满了如看待敌人的警惕目光的女孩。

只因为当时方寒饿急了，口不择言的无意说了一句：可爱的女孩子都是善良的，这个女孩就对着咯咯地笑了起来。

“喏，分你一半。”女孩那满是鲜血，脏兮兮的手，胡乱的在衣服上擦了擦，将手中的巧克力分成两半，把较大的那一份，没有牙印和泥土的那一份，递到了方寒的手中。

接过巧克力的方寒，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女孩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扩散。

他仍记得，那没有一丝杂质的笑容，是那么甜，那么纯粹，如午后两三点的阳光，充满了慵懒的舒适与温柔。

似乎她身上的血迹和周围的尸体，都是方寒臆想的幻觉。

后来他才知道，那块巧克力，是这些人命，换来的。

在这里，想要得到食物，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人命去换。

只因那简单的一句可爱与善良，零从只会杀戮的机器，变成了会笑的傻瓜。

唯独会对方寒微笑的傻瓜。

当方寒因为X病毒融合的效果并未闪现，被组织淘汰，扔入鬼狱自生自灭时，又是这个傻瓜孤身一人，闯入步步惊险的鬼狱，伤痕累累地从众多的尸体当中，硬生生将奄奄一息的他拖出，两个年幼的孩子，就这样在充满了杀戮和血腥的鬼狱里定居，生活。

方寒并不知道，自己可以活下去的代价，是零同意用自身试验新种病毒换来的。

“因为新病毒的缘故，她的身体总是莫名的崩溃，可每次见了我，她都会朝着我微笑，仿佛她的世界没有痛苦，只有快乐。那时候我还小，并不懂事，很好奇她的手臂为什么和我们不一样，会不停的融化，显得很厉害的样子。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她竟强忍剧痛，主动溶解手臂，演示给我看……好……多……遍。”

零就是这样的人，一个无人可以揣摩透的人。

就算是方寒，对她也并不是真正的了解。

他只知道别人口中，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被叫做鬼狱中的千杀。就算是鬼狱里最凶恶的人，也不敢抢夺他们的食物。

而在他心里中，这个恶魔，这个鬼狱千杀，其实就是个单纯善良，爱笑的傻瓜。

方寒渐渐的向着零学习，在这朝不保夕的鬼狱里，学会了用残忍对待生存，用善良面对生活。

在那个连睡觉都无法安心，每一顿食物都需要用生命拼抢的鬼狱中，两个年幼的孩子，无所保留信任彼此，将残忍留给他人，相互扶持，相互依靠，无关情爱，只为了在那个残酷的末世里生存挣扎。

一个成为了鬼狱里的最阴险的鬼蜮，一个成了鬼狱里的最残忍的千杀。

方寒的双拳紧紧的攥在了一起，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完全不属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应该有的沧桑与悲怆。

至始至终，他都不明白，为什么零会对他那么好。仅仅只为一句善良，就为他付出了这么多。

至始至终，零也没有给他答案，每当方寒问起，她总是会笑着说一句：善良的人，都是傻瓜。

“傻瓜……”

方寒的眼中，渐渐温柔。

曾经的思绪，纷飞的过往，编织成记忆，划过他的心头，零最后对他说的话，更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摩挲，挥之不去，愈来愈浓。

“如果你再次遇到一个善良的女孩，对你付出不计代价，请一定要珍惜，叫她一声……傻瓜……”

两个身影……零和如烟，再次出现他脑海，渐渐清晰。

“傻……瓜……”

一小一大，诡异重叠，缓缓定格。

零已不在，小男孩也已长大。

不仅走出了鬼狱，更成为了地球最强。

长大后的小男孩，想要回到过去，再见零一面的他，又在这异界，遇到一个同样的傻瓜。

一个和傻瓜一样的傻瓜，出现在了傻瓜原本的位置，代替傻瓜去做傻瓜未完成的傻事。

是机缘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方寒并不知道，他只记得，自己答应过零，再遇到第二个傻瓜的时候，他一定会好好地……珍惜她。

“我……已经失去了一次，一个真正，发自内心对我好的傻瓜。我决不允许……这种事情……第二次发生！”

方寒的双眼猛然绽开，不容置疑的决定在他心底出现，眼神中更是充满了前所未有，一往直前，杀神弑佛，万物莫敌的尖锐。

“如烟……这个傻瓜！我……保定了！谁敢阻我，我就……杀他全家！”

“即使倾其所有，断无所止，亦无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