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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外的春夏秋冬是这样的,基本都是一个样:
“杨迢,起来了,这都几点了?中午十一点了,你还赖在床上,像什么样子,赶紧给我起来!”隔着还未开的门就能听到杨迢母亲恼恼的声音了。
靠在床头的杨迢一听见声音,先是一个冷战,(主要是太过专注了)然后手一抖把腿上的纸笔往一旁一扔,故作睡眼惺忪地看着开门的母亲应和着:“醒了的,马上就起来了!”不免太过匆忙了,接着速速把裤子外套穿好,一分钟之内赶出去。
“去给我烧火,还等着我把中午饭端到你手里吗?”
“不是不是!”她讨好道,陪着笑在厨房升起火来,思绪还在神离中。不是从睡梦中未醒来,而是从梦中还未想醒来。
白日里,家中也不忙,一旦别人闲下来了,她就会偷偷躲回自己的小房间里,一个本子一支笔投入到了另一个世界,她的所有空闲时间都投入到了那一个故事里的世界。但凡是假期,除了吃饭睡觉和干一些该干的事外(假期作业、家务)。
杨迢为避免麻烦,将早饭直接戒掉了,这样就可以有一整个上午属于自己的完整时间了。午饭照常,午饭后的那一下午也是很完整的。
白日里再完整也会是零碎的,说来全然完整的那便就是晚上了,为什么喜欢晚上?因为唯有晚上才会有完整的独立时间,不受任何干扰,安安心心,清清静静,白日里或多或少总会有那么多的琐事干扰。
白日里醒着的人太多了,也只有在夜里她可以一个人醒着的吧!
“你早饭不吃,晚饭倒是很积极的啊!”母亲说着杨迢,“一天到晚有那么多的觉吗?”
“哎呀,你别管我,你是不知道,我们在学校睡得比狗晚,起得比太阳早,跟吃早饭比起来,睡觉绝对还是第一位。”这是偶有的小短假里杨迢的应答,若是寒暑假那便是另一番应答了,把后面的那两句话去掉就好了。
夜里成了她最美妙的时刻,动笔,沉浸到另一个丰富多彩的大大世界,开启那里的奇妙之旅。只是那个世界需要这里的灯光,灯光一直普照到了天亮(夜间借灯动笔写字)。这也就导致了,有次她们家屋后的邻居大妈跟她母亲闲聊时这样说道:
“我昨晚上半夜起夜的时候,看见你家杨桃房里的灯还亮着呢!我还特地在窗户外喊了几声,这孩子睡得还挺沉的,叫了好长时间都叫不醒!”
她怎么会是亮着灯睡觉啊?她也不过就是像现在一样正奋笔疾书着,不过除了她谁还知道呢?甚至包括甜甜加速了每一个夜晚,都未曾看到那个夜间投入的身影。
“这孩子就是粗心大意,改天我跟她好好说说,都多大的人了。”母亲应道。
也不用改天了,杨迢正在房间内听着的呢!本来笔在她的手指尖疾步向前,突然间被门外的聊天声惊扰到了,接着就停滞不前了。写两个字想了想就涂掉了,再写三个字想了想又划掉了。
她的小房间外的大厅里,母亲和邻居大妈正家长里短地聊得热火朝天,好生热闹呢!而她的眉头却是紧锁着的,对着本子轻咬着笔头。
你以为写东西动笔便有不用思考的吗?那也是要费脑子的好不?
“过去了两天,也从未见你留恋过一个夜晚,怎么不快进夜晚了?”
“我只知道她在写东西,那天看着她整理东西的时候,还惊讶于她怎么已经写了这么多,十个大作业本正反两面密密麻麻,好与不好,那份量都很足的!那时候我在想,欲速则不达。现在想想若是我陪着她一起度过那一个个的夜晚,也该就不会那么惊讶了吧!”
“女人总是要这样多愁善感的吗?不就是多熬了夜,你想表明什么啊?古有多少人因勤奋名留青史的,囊萤映雪,凿壁偷光,悬梁刺股,闻鸡起舞,宋濂……她那同这些人比起来算什么,简直是沧海一粟!”
“你都亲眼见过的吗?你知道没有夸大吗?你知道他们真的都是十年如一日地这样过来的吗?”甜甜起身,扩大嗓门对他道,原谅她嘴拙,一着急不经大脑思考怼了回去,怼得是破绽百出。
尚帝大手在她的眼前一挥,顿时在她的眼前浮现出了一幕幕古朴明朗的画面,让她顿时无话可说了。
“如何?可是眼见为实?可是夸大?他们可是够格名留青史?”
甜甜沉默了一下才吞吐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是……这怎么能一样的啊?名人是名人,杨迢是杨迢,别用来比较好不好?这…没有可比性的。”
“人生无常又平常,那是她的人生,你不过是一个旁观者,该拥有的是一颗平常心,然后该出手时出手。”
“好吧好吧!”甜甜应付地应着,她很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么敷衍,你还想说些什么啊?”
“师父,你一定见过很多很多的人的吧!”
“废话!”
“那师父最佩服的一个人是谁?”
“没有!”
“从生命起源到现在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的吗?”
“正是因为见证了太多太多,所以什么人都见怪不怪,都显寻常了!我可是尚帝的视角,懂?”
“哦,这样啊!”
“你这就敬佩她了?”
“当然不是的!”甜甜连连摆手,小声嘀咕着,“我随口问问的,就感觉你还真是高角度,谁都不放在眼下!”
“那是当然,尚帝的视角。感觉你啊,还真是太难达到我这千万分之一的境界。”
“可是师父,我心疼她。一年了,她只有自己的,一个字也未向她自己以外的人提过的。写得流畅是她一人欢欣,写得不畅也是她一人烦忧,自始至终的她也不过就是她一人。有甜无人说,有苦也无人诉。”
“那是她自己把自己锁到了那里,她自己不想出来,不敢说出来!是她不语,不是无人语。”
“杨迢可以吗?”甜甜轻叹一声,没有再多说下去,只有淡淡一句。
“可不可以又不是我说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