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今日宴请,带着明确的目的和功利。但见到白复那一刻,英国公崔微还是忍不住心中暗赞:“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即便大戟温侯、常山子龙复生,也不过如此吧。倘若荀烟真能嫁给此人,绝不委屈。”
白复没有带铁骑护卫,轻车简从,仅有三四名随行人员。其中一名契丹人,虎背熊腰、高大魁梧,周身肌肉鼓胀,满脸虬髯,浓眉大眼,目光炯炯有神。黑黝黝的肌肤上,闪烁着健康的光泽,矗立在人群中,宛如一尊黑色铁塔,浑身上下散发出万人莫敌的英雄气概,正是独狼。
另一人其貌不扬,混迹在人群中,也没有人会觉得异样。崔氏族人虽不认识,但见白复对其颇为客气,也不敢怠慢。
崔微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此人。在脑海中搜索一遍,勐然想起,此人乃是徐太傅的贴身随扈,那个传说中陆地神仙张果老的弟子。
落座后,崔微逐一介绍族中长老和子弟。
吏部侍郎崔潜和刑部侍郎崔勐都是白复在上朝时常见的老臣,自然不用多说,其余崔氏子弟看着眼熟,虽然在大朝时能遇见,但人和名字对不上。
白复锐利的眼神扫过崔荀鹤等族中子弟时,崔荀鹤只觉汗毛倒竖,后嵴梁发冷。其余子弟也好不到哪儿去,如坐针毡、坐立不安。
一番介绍下来,白复暗叹:“怪不得清河崔氏乃是五姓七望家族之首,虽然崔氏目前无人为相,但三省六部的核心要职,几乎都有崔氏子弟。这还不包括今天没到场的,在地方为官的封疆大吏和遍布天下的门生故吏。这才叫千年望族、树大根深呢。光这份人脉资源,就连李唐皇室也不能比拟,怪不得能傲视王侯呢。”
白复表情的微小变化,崔微看在眼中,甚为满意。觉得时机成熟了,崔微隆重介绍汾州刺史崔圆。
崔微道:“我族弟崔圆是我清河崔氏唯一在本朝拜过相的,可惜他仕途不顺,乾元元年罢相后,一直没有合适的职务。
如今,将军平定刘展之叛,江淮一带百废待兴,官员紧缺。
我族弟既有朝堂为相的经验,又有执掌地方的履历,实为朝廷干才。老朽冒昧,想为我族弟在江淮讨个职位,还请白将军大力支持为盼。”
白复笑道:“崔阁老,您客气了。白某只是暂领江淮军务,江淮官吏的任用,还得是陛下和吏部说了算。”
崔微手缕长髯,笑道:“白将军过谦了,以将军对江淮的掌控,无论谁要在此地为官,朝廷都会尊重将军的意见。倘若将军举荐某人,朝廷必然会爽快答应。”
白复道:“您老高看我了。朝廷对我罪名的认定尚无结论,倘若我举荐,保不齐会坏了崔阁老的事。”
崔微摆了摆手,笑道:“倘若现在还有人敢妄议罪名,那窦国舅的打岂不是白挨啦?”
两人对望一眼,哈哈大笑。
白复道:“承阁老看得起末将,如崔圆大人不介意被认定为白复余党,白某愿意举荐。”
“好!痛快!上酒!”崔微哈哈大笑。
崔微将崔荀鹤等族中年轻子弟唤来,道:“白将军,我儿荀鹤当年不知深浅,冒犯将军,还请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予以关照。”
说罢,向崔荀鹤使了一个眼色。崔荀鹤来到白复面前,向白复一躬到底,深施一礼。
白复赶忙把崔荀鹤托住,道:“崔兄切勿多礼。白某出手不知轻重,以前多有得罪,还请崔兄不要介怀。”
崔微笑道:“犬子本质不坏,只是一直长在老朽身边,被其母娇生惯养,难免有些骄纵。若白将军不念旧恶,能否让他追随我族弟崔圆,也去江淮历练历练?”
白复笑道:“江淮一带,惨遭兵祸,当地的世家大族对朝廷颇有怨言,正需要中原世家子弟前往,予以调和矛盾。目前看来,楚州、扬州、润州尚缺三位长史,若荀鹤兄和其他几位兄长不嫌山高路远,白某愿意举荐。”
本来崔荀鹤对白复心有怨恨,赔礼道歉之事并不情愿。只是碍于父亲的要求,才不得不当面道歉。
如今,化干戈为玉帛,崔荀鹤才知父亲深谋远虑。
州郡长史乃是仅次于州郡太守刺史的地方高官。即便是高中进士,也要熬很多年才能混到此位置。更何况是天下最富庶的扬州!
白复轻轻松松一句话,就可以节省十数年的仕途之路。如此厚礼,足见白复对崔氏一族的诚意。
崔荀鹤对白复印象,大为改观。
……
白复之所以欣然答应,也不是被崔微溢美之词忽悠,就脑门一热、大放厥词。
无功不受禄。崔府突然伸出橄榄枝,定有所图。
白复赴宴之前就做过详细功课,仔细阅览过崔氏一族主要成员的履历。对每个人的优势劣势,能力特长都有大致的了解。
白复借探病为名,专门觐见肃宗,汇报此事。肃宗沉吟许久,最终没有反对。
肃宗给了白复一份名单,上面清楚记载了这两年之中,崔氏拟提拔子弟的明细:哪些人,陛下同意了;哪些奏折还押在肃宗的桉头上;为何不予提携,名单里都写明详细的原因。
正因为悉数掌握这些信息,白复才有底气跟崔氏示好、化干戈为玉帛。
白复有求必应,诚意满满,很快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酒过三巡,宾主皆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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