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老说书道:“你们这就不懂了吧,普通的大夫,自然是上门的病人越多越好,但神医就不同了,人有了独一无二的技术,就有了名望,有了名望就有了人气,有了人气,上门求诊解疑惑的人,就越来越多。”接着用那脏兮,油腻腻的扇子,指指下面道:“啊,你们也不低头看看,底下聚了多少人,这要都有资格排着,就是累死神医,到下辈子,也看不完这多病人啊。”
儒生道:“快别卖关子了,到底是哪四不救,这正是你擅长,赶紧的。”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老说书不愧是老说书,很会调动观众情绪,清了清嗓,摆正惊堂木,满意一笑,娓娓道来:“第一,就是没有重金者,不救。”
底下吁声一片。
“神医都这么有钱了,还在乎这点金银么?”儒生道。
又有很多人附和着:“这不成只给富人看病了。”“就是瞧不起穷人嘛。”“是啊,人家名气大了,没办法。”
听到有这么多奇怪的规矩,孔酒本来想插嘴的,没想到这穷酸儒生,先于自己问了出来,心中好笑,看来两人是同一类人。
老说书道:“这才显示出,神医的泱泱大度,悬壶济世之心。”
“你快别扯了,”儒生道:“要说悬壶济世勉强可说,泱泱大度却何从道来?”接着嘲笑道:“亏你还说了这么多年的书,连这简单的词都用错。”
老说书一笑:“我就说嘛,年轻人,就是爱着急,我还没说完。”刚要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儒生可能知道他的习惯,嫌他动作慢,抢过酒壶替他倒满。
老说书喝完,接着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神医为什么要叫神医,自然是有与众不同之处,收了更多富人的钱财,才能用更多的钱,去替穷人看病;看再多的穷人,神医还是穷人,穷人还是穷人,还是看不起病,倒还不如赚富人的钱,花在穷人身上,帮助更多的人,这算不算悬壶济世。”
知道儒生又要插话,老说书给了他一个不忙的眼神,又道:“因为这条重金的规矩,肯定会有很多人误解,甚至腹诽谩骂,但神医从不和你们这些没见识的人计较,还是继续开祠堂,赊粥棚,这样算不算泱泱大度之心。”
儒生一愣,点头道:“嗯,这还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老说书笑道:“就你这个落魄样,没能力则已,有能力了也是一枚贪官。还总愤世嫉俗的笑话别人。”
“那是那是,当官者,哪有不贪的。”儒生笑嘻嘻道:“我要是当官定然也贪,毫不客气,毫不客气啊,哈哈。”
“啊!”只听对面一声大叫,胖商人猛地站起,怪叫道:“好啦,我好啦!”
众人一惊,齐齐的望向他,他这一举动,幅度甚大,吓得神医李鬼都微微变色。
悦来茶楼内,有人将笑出声来,问道:“你这手中的药丸,还没吃下去呢,怎么就知道好了?”
胖商人喜形于色,毫不掩饰道:“嘿,神医说我好了,自然就是好了,不用吃就知道。”
“那你连吃都不用吃,干脆把药给我们算了。”
“哈哈就是,神医也太神了,不用吃药就能好。”
“哈哈哈,以为大姑娘呢,看一眼了,就能解了相思病。”
大家嘲笑他马屁拍的差,胖商人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的,道:“不和你们这些泼皮耍口水了。”说完,摇着大肚腩,一晃一晃的,下楼去了。
李鬼还是那副样子,摇摇头,定定心神,丝毫未受影响,平静道:“下一个。”
“咯吱咯吱”声响起,从楼下上来两人,微弓着要,人们还奇怪呢,怎么是两位病人一起来的,完全走上楼梯时,才看到,两人手中还抬着一副担架,原来这下一位病人,是让人抬上来的。
这回,场中哄笑声全无,都在为神医略略有些担心,生怕是什么疑难杂症,治不好,可就一下子砸了招牌。
病人脸色灰黄,斜倚在担架上,看似病了有些时日,虚弱的都下不了地。只有神医面色如常,态度依旧淡然,不,是依旧冷淡,微微倾身,准备问诊。
老说书清了清嗓,把众人的视线拉回来,接着道:“第二个不救是,恶人不救。”
这一点就相对正常了,恶人自然是向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唯恐避之不及,谁愿意掏心掏肺的去救呢。
说到精彩之处,老说书本准备,摇头晃脑享受大家的赞扬一番。
哪知道,又有人有异议了。
“话是不错,但谁是恶人,谁是好人,又如何分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