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云掀开车帘时,岚兮已拆下车座,躺在貂皮上盖好被子,但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显然心情起伏难平。
即墨云脱了靴子,将剑匣立在角落,横卧在车座上,单手支颐,双目轻合。
岚兮躺不住,索性掀开被子,坐起来嚷道:“喂,我都知道了,虽然你不可能喜欢她,但也不用这么绝情啊,至少给点好脸色也成啊?”
即墨云依旧闭目,薄唇微启,心平气和:“岚岚,你喜欢多管闲事,我拦不住你,只有一点你须得注意,那个秦长妤,你少和她接近。”
岚兮不服道:“你少和她接近我理解,可为什么我也要少和她接近?”
即墨云不语不动,吐纳均和平稳,便如睡着了般。
“不理我,哼!”
岚兮决定不再自讨没趣,拉上被子闷头大睡。
不知过得多久,她终于沉沉入睡,梦里但觉闷热,扬起一脚,便将锦被踢出老远,一半在车厢里,一半在车厢外。
即墨云墨眸浅睁,无奈地一叹:“这么大人了,还蹬被子。”
他翻身而起,捡起被子重又为她盖好,她正睡得香甜,鼻尖翕动,发出极细微的鼾声,他只一凝眸,便情不自禁地横卧在她身侧,轻轻捏住她的鼻尖。
他嗔笑道:“傻丫头,几句花言巧语,几滴眼泪就把你给骗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她顿感不适,秀眉一蹙,本能地张口换气,他及时松手,她猛地吸气,翻了个身,车厢狭窄,他无处避让,柔柔的唇瓣便擦过他凉凉的薄唇……
突然之间,即墨云如遭雷击,浑身又酥又麻,呆了片刻,墨眸逐渐迷离,心魂俱已沉醉。
喉头一滚,玉指不由自主地抬起,拈住她的下颏,薄唇贴上她柔软的唇瓣,渐渐发热,慢慢熨烫,一点一点地吮吸着她独有的芬芳,静夜里,满腔爱意缓缓燃烧着……
翌日,岚兮醒来时,即墨云早已端坐在座,打坐练功。
岚兮不便惊扰,静静穿好外衫,梳理齐整,一切并无不妥,唯独这唇上微微酥麻,怎么像是被虫子叮过似的。
忽地想起那夜落水后,昏迷前,也有类似的感觉,不禁摇头感叹:这世上的虫子可真多!
一行人收拾妥当,继续驱车上路,即墨云一切照常。
秦长妤又是羞恼又是尴尬,绞弄绣帕,不知所措。
岚兮不时观望两人,有心插手,无力相帮,再加上即墨云刻意与她形影不离,岚兮便更难寻得与秦长妤独处的机会。
如此倒也相安,过得两日,到达长沙。
这日午后,他们刚进长沙城不远,迎面忽然来了一对人马,为首两人一男一女骑着高头大马,女的年约四旬,红衣劲装,大眼鹰鼻,身材挺拔威武,英气勃勃,腰悬一柄柳叶刀,刀鞘是鲨鱼皮所制,上面镶着绿松石。
男的年近五旬,也是一身疾服,一张方方正正的脸,剑眉怒扬,虎目阔嘴,下颌微须,看上去正气逼人。
他们身后跟着八名彪形大汉,抬着一顶软轿,软轿旁还跟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圆圆的脸,圆圆的眼,圆圆的鼻,圆圆的嘴,梳着两条小辫子,模样甚是讨喜。
这对人马不偏不倚,正冲着他们的马车来,等临近时,那男的抬手一挥,人马俱停。
老于一拉缰绳,停下马车,手一拱,朗声问道:“朋友是什么人?请问为何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