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马上捞上来。”曾子鸣怒道:“有你们这样撂挑子的吗?”
“我们只捞尸体。”捞尸人惊恐地道:“这是煞,我们不替死人申怨。”
“申什么怨,活的不怕,还能怕死的?你们不会是想坐地起价吧?”曾子鸣冷笑道:“想耍滑头,我把你们一个个扔下去陪他。”
捞尸人苦苦哀求,行有行规,这一行都是江上混的,最是这种惨死的厉鬼碰不得。
少红扶着船舷,虽然看不清尸体的面目,但是一种强烈的心灵感应击穿了她的心。
眼泪如泄洪般奔涌而出,她朝男尸伸出手,喉咙像是被堵上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眼前一黑便软软地瘫倒在地。
龅牙李撞开看他的人,跌跌撞撞地奔到船舷,眺望着尸体。
曾子鸣阴森森地一笑:“他们不肯捞,你来。”示意手下把龅牙李的手解开。
龅牙李拿起地上的长钩子,身体贴着船沿努力向前倾去。他没有经验,总是勾不住。尸体翻转着,甚至开始往下沉。
夕阳被灰黑色的云彩遮蔽,江上的能见度越来越差,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曾子鸣表情复杂,他觉得四面的阴风呼啸,再看看躲的远远的捞尸人心中发毛,这不会真是什么煞吧。
龅牙李面部紧绷眼睛瞪大,他越来越绝望,这一定就是他那苦命的兄弟。尸身上的衣服他熟悉,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江风怒号,每一片乌云都镶上了诡异的金边。捞尸人纷纷躲避,眼中全是惊慌。
曾子鸣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手上似乎充斥着血腥味。平生第一次杀人,他是应该高兴报了仇,还是惊惧于自己沦陷的开始?那个煞只怕从此种在了他的心上,他激楞楞地打了个寒噤,
等他再转过神,龅牙李已经在他几个手下的协助下,把尸体捞了上来。虽然面目全非,是顾然无疑。
从尸体口袋里搜出二幅被水浸泡已经几乎融化的画来。少红呆呆地坐在尸体旁边,几天来的折磨与此刻的绝望,她终于晕了过去。
曾子鸣强撑着心中的恐惧,冷笑道:“罪证确凿,一条贱命,可惜了这二幅画了。你们俩个是同谋,一个也别想跑。”
龅牙李痛心于兄弟的死,刚才还紧绷的身体,这会儿在顾然尸体边瘫软下来。死无对证也算是罪证确凿吗,怎么就不可能是栽脏陷害?
江水泛黄,暴雨急豆子一般兜头砸了下来,砸出一个个水波来。
水雾袅绕中,一条快艇靠了过来。阿成一眼看到晕倒在地的少红,从船头跳下,直奔过去扶起她,叫着她的名字,她勉强睁开眼。
面对她那空洞呆滞的眼睛,阿成之前对她的恨意,都化成了眼泪滑了下来。
看到阿成,龅牙李眼前一亮,带着哭音在一边轻唤着他。阿成放开少红,走到顾然身边,看了看肿胀的变了形的顾然,和龅牙李抱头痛哭。
说好了要聚一聚的,没想到三兄弟再见却是这种状况。龅牙李捶足顿胸,号淘大哭。
曾子鸣抵防地看着他们,正盘算着要如何对付他们,却见常勇缓缓地从对面的快艇上走了出来,带着几个手下,立在船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曾子鸣一惊,上前几步一抱拳:“常哥来了。”
常勇点点头,懒散地道:“画,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