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和陈志超在的时候,扫盲班里开始全是半大小子,就为了让孩子认识几个字。
现在20多岁的人,爸妈不识字的话倒是很稀奇,如果要讲到文盲至少也要排到爷爷辈。
扫盲运动,从50年代开始,我国的文盲率高达80%率到21世纪初期降到不足百分之三,是教育史上最辉煌的篇章。
新中国成立之时,一个村里能找出两个会写自己名字的都很困难,小学毕业就算文化人了,哪像后来大学生多如狗,博士满地走。
王明和陈志超下乡的那些年,有一次去县里开会,扫盲运动抽检,文件上的字,除了村支书绊绊磕磕的念得出来,其他的几个村干部一个都念不出来,有的甚至都拿倒了文件。
上面严厉地批评了李家屯子,然后说以后会严格的检查、重点照顾。
那个时候的扫盲运动是真真切切的在打硬仗,每年都评比,落后很丢人的。
村支书丢了人、发了狠,老爷子带领村干部集体学2小时认字,天天在场监督,老爷子威信高,全班半大小子没一个敢不认真听的。
村里的干部更是带头每天认识3-5个字,还真是手抄了教材,两年村里干部全部认字3000多字了,常用汉字与次常用汉字也就3000多字,聪明一点的加减乘除也会的差不多。老支书还立了规矩,不认字的不能当村干部。
认真上进的村干部,对学习有种如饥似渴的感觉,因为渴求文化,他们早就从别的渠道认了几个字,大多会写自己的姓名。
只不过大家在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尽管进展很慢,但王明和陈志超三四年里面日积月累的,不厌其烦的教着,进步是显而易见的。
村里干部容忍王明和陈志超偷懒馋嘴,也有一大部分原因,是这俩小子怎么也算是认字写算路上的半个老师,尤其是知道了认字的好处之后。
王明和陈志超嘀嘀咕咕的想着怎么才能把大家普及政策以后,就来到了村里的广场上。
后世村委会电大喇叭这种标配,现在村里也没有。
要想聚齐村干部,就得敲村口大榕树上的破铁片。大家听到铛铛的响声就都聚了过来,村里支书主持,各生产队的队长、小队长发言。村里人来往的都能听,开会也不避讳谁。
王明去请村支书,陈志超在村口敲钟。村里铛铛的想着,人慢慢的就聚了过来。
村里人,抽着烟袋、端着饭碗、有的妇女纳着鞋底子,大家嘻嘻哈哈的来凑热闹。
王明扶着老村支书,陈志超站在大榕树下面的台子上,对着村子里的人喊道:“各位李家屯子的老少爷们,兄弟姐妹,今天我和王明要告诉村里的各位一个重要的消息。等一下大家都聚齐了,我给大家念念。”
说完以后,陈志超拿着一份文件跟大家说道:‘咱们屯子在山里,虽说物产丰富,不缺嘴上吃的,但是大家都知道,咱们缺衣少布,出门靠腿,没有自行车,看病也缺钱。
现在政策变了,1980年初,国家颁布了《关于城镇个体工商业户登记管理若干规定》,允许私人或者单位集体经营产业。
你们看看山下面的镇上有了砖厂,石灰厂,水泥厂、很多以前地里刨食的都开始做工人了。
咱们屯子里的大闺女、小伙子都挤破头想去镇上当个工人,在镇上能有份工作的,不愁娶、不愁嫁。
没班上的,在家里愁的都围着地头转,嫁也不好嫁,娶也不好娶。”
老支书抽着烟袋,看着兴头十足的陈志超说道:“志超啊,我知道你是为屯子找想,可你看看,屯子在山里,石头石灰都不缺,但是跟镇上没法比,咱运不出去,屯子路有多难走,运出去价格也比不上别人。”
王明接过话头说道:“老支书看的对着呢,咱们屯子在山里,石灰厂、砖厂开不了。但是咱们老话说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们屯子里物产丰富呀,动物皮毛,山珍腊肉,家家户户都能囤着一些。这些东西在城里都是紧俏货,也不沉重,只要往城里一运,那就能换钱换票。”
底下的人听完以后,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村里的会计对着陈志超和王明问道:“镇上的工人都是拿工资的,定时定点的一起上班、下班,集体化的劳作,石灰、砖厂产量也稳定,当然人家看着体面也干净。咱这山货,虽说在城里是稀罕物件,但是产量不稳定,不能集体化经营啊?”
陈志超说道:“咱们大学里面有农业大学、已经分配到县里做农业技术员,咱们大山里面可以搞养殖、而且散养、圈养都可以。养猪、养鸡、养兔子甚至养貂......
前期的猪苗、鸡苗、兔子这些我们给大家投钱去买,厂子我们出钱、大家出力盖起来。
再请农业大学的大学老师和学生给咱们指导,种苜蓿之类的做动物饲料。
咱们跟着学,用不了多长时间咱们就能把养殖搞得有声有色。”
王明想着几十年后屯子里,最挣钱的是农家乐和养殖厂,散养在山上的猪是出名的。
镇上离车站H县里都很近。即便是以后火车提速了很多次,这个车站在印象里也保留了一站。
产出和运输问题解决了,其次就剩下了销路。
王明拿着居委会单位证明信和陈志超哥哥从警察局开的证明信。还有农大的介绍信,直接给了老支书。
前两封信还好弄,农大的信可是托了不少人,辗转着找到他们单位,拿着支援农村的生产名义,人家才半推半就的盖了章。县里的技术员看到这东西,也确实当一回事了。答应养殖场改好,那么动物种苗购买和养殖教学就包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