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驿站里,一只淋湿了的白鸟停在了窗边,赵兴取下它腿上绑的简笺。
从神都而来、被大雪耽误了行程的的简笺上只有两个字——“勿往”
太子殿下一怔,突然回头望了一眼来时的路。
……
魔奴把女孩抱在胸前,跟着主人踏入一片蔚蓝湖水中,俨然一副要投水自尽的悲壮。
怀中的女孩轻轻抿了抿嘴,眼角带笑,月色下,皮肤愈显苍白。
心中疑惑愈浓,魔奴不自觉缩小了步伐。
微润的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清新都被搅在了淡淡的铁锈味中。
一声劈波巨响在耳边轰隆炸开,魔奴将女孩紧紧护在怀中,不闪不避,用强悍的肉体直面这一冲击。
魔奴向后倒退半步,继而快步跟上。
一路上来,主人的剑,破了太多阵法。
“楚怀沙——”护国侯看着昔日挚友,原本挺拔的身躯竟有些微驼,嘶哑的声音年迈得像个老人。
“你在等我?”楚国师温和一笑,“那我来了。”
“你要杀多少人?”护国侯一饮壶中烈酒。
“只取你一人,白雁。”
“甚好!”护国侯微醺,步伐有些不稳,突然想起一事,“都要死的人了,这大半辈子,我还是想不明白一件事。怀沙,你究竟奉谁为主?是圣上、太后、武安侯——”
“国师府的人,自然为国家大计。”
“好,那是什么挡了你国家大计?”护国侯斥声道,“是戎马一生、为国出生入死的许将军,还是率兵勤王、安定江山的护国侯?”
“是不懂得明哲保身的老倔头,看不清局势的绊脚石。”楚国师看着他坚毅的脸庞,面色突然柔和下来,“若瑛夫人还在,有琅琊王氏在后,你大概会活得长久些。朝中早有许多人看你不顺眼。”
“商鼎王朝气数已尽,陛下逆天而行,难得善终。”护国侯抹掉嘴角的一点酒渍,拔剑指向楚怀沙,厉声道,“三千童男童女的血祭,如此凶险残忍之事,剑走偏锋,只会触怒神明!”
“难道您的家族中就没有奴隶吗?”楚国师轻轻叹了口气,平和道,“在讨伐罪人的时候,人们总是格外英勇的。”
“你知道一个伟大的英雄会死于什么吗?”楚国师像个老人一样念念叨叨,“死于他所谓的坚守和忠诚,死于他毫无价值的尊严。你就像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自以为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做。伟大的剑客往往不是死在正义的决斗中,而是被他看不起的小人物,被毒药或女人杀死。”
“我只杀你一人,”楚国师拈起一把匕首,随意抛去,薄如蝉翼的利刃将酒壶削为两半,酒香四溢。
护国侯的脸色在看到那把匕首的一瞬间就变了。
“但其他人的命,可就不是我说了算了。”楚国师把飞回的匕首在食指打了个旋儿,故作惊讶道,“我还以为你心里只有你大公子呢。”
“我很喜欢她,”楚国师放低了声音,“我们的约定还作数,殿下和仙仙都会没事。你看,你最疼的儿子北上了,我不也没拦他吗。”
“不要伤害他们。”护国侯缓缓吐出一口酒气,“我对他们的亏欠已经够多。”
“这活法,可就说不好了。”楚国师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