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单薄嫩黄色中衣的的小丫头左眼溢满血色,挺拔的脊背不受控制地弯下去,伏在地面。
她抱着两只同样趴在地上的血团子,强忍着扑鼻而来的腥臭道:“你们两个辛苦了。”
原来在趁那人被蛇群挡住视线时,两面和三刀早就偷偷攀上了白塔。
“也亏你想得出来,你可知那凶兽是谁?你就掐得住时间?你就这么自信你三个时辰学来的小法术能瞒过他?你就肯定我这个时间刚好能回来?”辟邪的暴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无法窥战,但许仙仙也大抵能想象其中凶险。不过辟邪和朱雀实力相当,又无心拼个你死我活,也不会太过分。
“那你说说看,这凶兽是谁?火海将这道空间吞噬后,龙骨又会将我们带去哪里?”许仙仙感受到白塔强烈的晃动,颤声道,“辟……辟咦咦咦邪,你……咦咦咦可知道它……啊啊啊的来历?”
“牢狱中关不下,或是太过强大的凶兽恶魔,尊上会将其镇压于鉴内。数目甚广,名目颇多,总归都是些手下败将,我——一概不知,也不需要知道。”
“为什么不——杀啊啊啊——”许仙仙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像整个塔身都要倒转过来,不顾两个毛团臭烘烘的,她自愿当起了人肉馅,夹在中间。
“你不是看得见?”辟邪倒是冷静得很,“看看呗。”
许仙仙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在识海中大喊道:“你也不看看现——”话还没说完,塔身一斜,小丫头和两个毛团就齐溜溜顺着光滑的地板被甩到一角。地板非金非石,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四个肥爪子愣是一点抓不住,指甲刮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尖锐声响,比塔外剧烈的轰隆声更让人难受。
如果许仙仙能看见外面,她就会发现白塔不仅仅是在剧烈地震动和摇晃,更是腾空而起,逃离龙骨所来的方向。
“哐当——”塔身再震,两个茫然无措的大毛团“嗷”了一声弹起,失去保护的许仙仙的额头被天花板上凸起的金色莲纹狠狠一撞,还没缓过劲,两个臭毛团就往她脸上压来。
失去意识的许仙仙在最后一霎再次怀念起轻薄便携的两个小纸人。
“北门——北门——”朱雀看着眼前这个浑身爬满暗红莲纹的血人,阵阵心悸。与辟邪一战后,他显然受了极重的伤,连朱鸟真身都缩成了一丈长。
玉冠不知在何时就早已碎了的北门戎披散着头发,他只觉得脊背上如压泰山,每一寸皮肤都在炙烤,每一根骨头都在咔嚓作响。灵宫中的火离之息肆意纵横,冲撞着每一处经脉。原本只是稍显式微的冰灵脉在霸道的裁决阳火面前力薄如棉,膨胀的力量像即将爆发的火山一样侵蚀冲击他的灵宫。
北门戎听不见耳边的轰隆巨响,也听不见朱雀焦急的呼唤。他的耳边是喧天的战鼓声,是撕裂的马鸣和交错杂乱的马蹄声。凝成紫色的血液蒙在发亮的鳞片上,高大的魔人狞笑着拧下戎装战士的头颅,雪亮的弯刀上,淌着鲜血。
“我要活——要活——”奄奄一息的血人突然睁开了眼,溢满赤红色的一双眼锋利如刃。
只要能活下去……做什么都可以。
半凝的金丹泛起一层血光,破碎裂缝如蛛网,点点金辉笼罩在一片浓厚的血色之中。浓烈的血腥味从北门戎的身体中迸发出来,裹着红褐色沙粒的血手一挣,抓住了玄铁重剑的柄。
“疯子——北门家的人都是疯子——”朱雀看着眼前浴血而立的男子,仿佛看见了地狱的修罗。
清醒过来的时候,许仙仙仰面躺在塔里,胸前是碎裂般的剧痛,整个肺都像漏气了一样。
她强撑着走到拱门边,扑面便是令人窒息的高温。一层淡淡的金光笼罩在白塔表面,像是在抵御着什么。许仙仙不敢探出手去,左摸右摸找到了那只没用的小金钗。只是伸出金钗一脚,即刻熔融的金色液体就已淌落。
深吸一口气,许仙仙不敢太靠近外面,索性退回去。这一退才发现,塔心的井字梯不见了,原本中空的塔心严密合上,地板中央是一只三足的黑色鼎。
许仙仙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