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鸦的家就在那座山上,道路崎岖,层林叠嶂,离开开辟好的大道,行走起来便十分艰难。
长烟不得空,便让宋桥一同前去。
为了不惊动府中的其他人,金桃与宋桥带着桂魄、溪山步行到城外李鸦所住的萧山上。
桂魄一脚深,一脚浅,默默跟在金桃的身后,一言不发,她小小年纪,脚底已经磨破,却不敢说出来,抬眸望向四周,只见林木葱茏,鸟语高低,脚下羊肠小道,随草而生,似无有尽头。
金桃走在前面,心中不快,骂着那小子住的太远,她有些吃不消,偶一回头,却见桂魄低头不语,没有精神,好似被霜雪蹂躏的蔓草,忽然停下,“歇歇吧。”
桂魄心中大喜,连连点头。
溪山小跑着到前面一观望,努力拨开齐身高的野草,回头高声道:“到了!到了!”
金桃拉着桂魄,宋桥跟在两人身后,来到溪山身边,顺着溪山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眼前有一间破烂的土屋,无门无窗,无有庭院,孤零零立在天地间,和周围的野草共生,点缀其间,显得异常凄凉。
这样的景象,大大出乎金桃的意料。
她此番跟随溪山等人前来,一路上好生护着两包宝贝,不是怕路上遗失,无法给梧桐姐弟,而是想来查看究竟,确认梧桐姐弟并非小姐清光想的那般凄惨,哪能到了那种绝路了?好让小姐哑口无言,将两包宝贝带回府去。
哪知此情此景映入眼帘,金桃无话可讲。
桂魄目瞪口呆,想到梧桐身处如此境地,被赶出府,她该怎么活啊?顿时悲从心中来,无言啼哭起来,转念一想,小姐送来了两包宝贝,便能够使梧桐渡过难关,又眉开眼笑起来。
这一颦一笑,金桃都看在眼里,心中大为嫌弃,眉头一皱,不理桂魄,与宋桥一道前去看看究竟。
四人慢慢靠近那小小的土屋,越走近,越能感受到土屋的简陋——这像是荒废的屋子,黄泥老朽,墙缝爬草,一贫如洗。
恰好屋子里走出一个人来——身段憔悴,衣衫破旧。
桂魄认出是梧桐,但见梧桐步履艰难,身影瘦弱,力不能支,桂魄一阵心疼,不顾金桃等人,忙上前去搀扶梧桐。梧桐将倒之际,两眼发黑,一下摔在了桂魄的怀中,两人一齐倒在地上。
“是谁?——桂魄?你怎么来了?”梧桐左看右看,最后抬眼一看,桂魄的小红脸正在头顶上,一下笑了。
桂魄皱眉道:“我来看看你,没想到你——”
过得是这样的日子!
梧桐虚弱一笑,唇焦舌敝,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金桃四处看看,想给梧桐端一碗水,见也没有水井,便走到屋内查看,一进屋,便被里面怪异的味道熏了出来,无可奈何,只得捂着鼻子进入屋内。
屋内陈设更是简单——无有桌子,只有一块大石头,上面放着两个泥碗,捏得不成个样子,东面西面各放着一张席子,上面躺着一男一女,男的面色铁青,牙关紧咬,细看身上瘦骨如柴,皮开肉绽,腥臭难闻;女的蓬头厉齿,鸠形鹄面,阵阵咳嗽,可怜至极。
哪里有碗,哪里有水?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
金桃心慌意乱,连忙跳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