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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青渺峰

翌日一早,碧空如洗,青渺峰山色润泽,在清晨的薄雾中巍巍耸立。成群的飞鸟在闲雨阁上空来了去,去了又回。

杨儿手上慢吞吞地收拾着一堆吃食,笑嘻嘻地对云绯若道:“小若,你运气不错,今日上修元殿想必不会太过艰难。”

云绯若对着椋木鸟辗转了半夜,此刻眼底还带着淡淡的青色,闻言诧异地问杨儿:“上修元殿怎么个艰难法?”

“门尊没同你交代吗?”柳儿嫌弃杨儿动作慢,夹手夺过她手上的物件,利索地打了个包袱结,“也是,别的弟子都是从寒梅会直接入修元殿的,不像你在闲雨阁耽搁了这许久,门尊应是忘记了。”

杨儿瞪了柳儿一眼,担忧地看着云绯若:“原来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胸有成竹呢!这可就坏了,以你的修为,天黑能不能到得了修元殿都难说。”

“是要自己走山道上去吗?”云绯若恍然大悟,仰头张望了一番高耸入云的青渺峰顶,“若是从山脚攀登的话的确不易,不过这里本就是半山腰了,一天时间如何不够?莫非师父还设下了机关?”

“机关倒是没有,但山道也是没有的,全凭自己摸索。”杨儿叹了口气,“若一路顺畅还好说,听闻以前还有弟子遭遇了成群的猛兽,差点没命进修元殿。”

“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柳儿见云绯若白了小脸,斥责道,“你会吓着小若的。”

“不如我们偷偷地让飞鹭把小若送上去?”杨儿眼珠子一转想到个主意,“门尊那么疼爱小若,必不舍得她吃这份苦的。且他也没说让小若自己孤身攀爬上去,可见大有商榷余地。”

“我的确很担心一路的不测。不过师门既然有如此的规矩,我自当谨遵。如果连青渺峰都上不去,我又有何资格列入璇玑门墙?”

“有志气!”柳儿从身侧取出一柄匕首,刀鞘乌黑,看着平平无奇。不过脱鞘而出时,只见锋刃寒芒四射,显然是把削金断玉的利器。

柳儿爱惜地抚了抚,调转刀柄递给云绯若:“这个借给你。此去荆棘丛生,这把匕首虽短,但胜在携带方便。”

云绯若知道她的一片好意,当下也不推辞,道了谢,拎起包袱便要出门。

“等一下。”杨儿低头从腰上取下一个香囊,“这是我从芳华门带出来的,要真遇上了什么猛兽,你就打开一扬,再厉害的畜生都会晕头转向。”

云绯若接过一瞧,却是个绣工拙劣的缎面香袋,也不知道刺的是花还是草。柳儿也探头过去,忍不住抿了唇:“哎呀,没想到杨儿还会绣花呢!”

云绯若“噗嗤”一声笑了,杨儿涨红了脸,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嫌弃!我可告诉你啊,用的时候躲在下风,千万别把自己迷晕了。”

“你当小若有你这么傻么?”柳儿白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谁,从小就出丑,害得我跟着被嘲笑。”

“你那时候也没少让我背黑锅啊!”

云绯若本来强作镇定,内心实在是紧张得很,有了这一番打岔,心绪一下平和了许多。

“两位姐姐,等我的好消息!”

“走吧!”

杨柳姐妹陪伴她出了闲雨阁,目送她消失在密密匝匝的树丛中。云绯若今日穿了身淡青衣裙,起初还能从枝桠的缝隙中分辨出一点灵动的身形,慢慢地便与山色融为一体,彻底见不到了。

青渺峰山势陡峭,一路怪石崚嶒,在幽暗的密林中形容可怖。

云绯若从小生活在翠琉峰下,攀爬山崖倒也得心应手。只是山石上往往荆棘丛生,锋锐的棘刺张牙舞爪,拽住她的衣裙,划破她的肌肤,在她如玉的面颊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细细的伤痕。

柳儿的匕首极为锋利,不过终究短了点。好在一路除了这些拦路的荆棘,也并无其他意外出现。

云绯若擦了擦额头,汗水浸润了那些划痕,痛得她龇牙咧嘴。抬头看看树缝中透出的日光,她估计自己已经行走了四五个时辰,行囊中的水和食物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只是她的体力也快到了极限,双腿软得不听使唤,稍稍用力便好似要跪了下来。

好想躺下来睡一觉啊!便是坐着休息片刻也行啊!

但她不敢停下来,她知道一旦止步,大约就再站不起来了。

如此天人交战间,她走到了一处浅浅的洼地,顿时眼前一亮。

时值夏末,青渺峰上四处都是遮天蔽日的大树和翠色欲滴的灌木,偶尔可见零星野花。

但这处洼地却好似迟了一季,全然是仲春的风光。只见石壁上到处攀缘着不知名的藤萝,数以万计的伞状花朵从密密麻麻的藤萝枝叶间钻出,将山洼覆盖得严严实实,宛如绿毯上满绣了一片片绮丽多彩的云朵。

不对,这哪是云朵,分明是一张软绵绵的眠床,令人恨不能一头扎进去睡到地老天荒。

“吁!”

神思恍惚间,云绯若又绊了一跤,膝盖正好磕在脚下一块如春笋般的尖石上,酸痛难忍。

胸口有什么在发热,竟渐渐地烫了起来,烫得她瞬间清醒过来。

这花有古怪!

她细细观察,才发现那藤萝之下白骨森森,不知道有多少飞禽走兽被这花丛所迷,成为了滋养它们的肥料。

她选择了绕道。

这一块洼地风光绝胜,且地势平缓,若是横穿过去,不知道能省多少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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