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灵哑口无言，在逞口舌之能这种事情上，好像没有几个人从沈玥璃这里占到便宜。

沈玥璃不知想了什么，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半天，直到茶凉透了她才出来。

“沈小姐，你有什么打算？”荆伊问道。

“没打算。”沈玥璃什么也不说，她知道荆伊要等着消息回禀宇文钰烨，可是沈玥璃这一次，要抢在宇文钰烨之前。

沈毓瑶来找沈玥璃的消息自是瞒不住宇文钰烨的，他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沈玥璃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而宇文钰烨一向不喜欢事情脱离他的控制。

“去盯紧沈毓瑶和关晶晶，如果沈玥璃要动手，总归是要她们两个人身上的。”宇文钰烨吩咐一声。

黎锦没有眉毛的额头比宇文钰烨的皱得还厉害，他总觉得自家少主给沈玥璃的自由过多了些：“少主，其实我们与沈小姐的大意相同，枫王爷若是有了子嗣，离他入主东宫便又近了一步，如今圣上并无孙辈，枫王爷只怕也是有这个打算的。”

“这是自然，不过你真的以为我们那位父皇会因为有无子嗣这种事来决定是否立太子吗？”宇文钰烨冷笑一声，对当今陛下，没有任何人比宇文钰烨更为了解。

“属下有一话，不知该不该问。”黎锦迟疑了片刻。

“有话直说。”

“如果少主不想让枫王爷入主东宫的话，谁来做太子呢？”一如四皇子宇文钰麒所言，陛下四子，除了那个尚未回京的三皇子宇文钰拓还没有什么动作外，看来看去，在宇文钰枫和宇文钰麒之间，宇文钰枫的胜算怎么也大一些。

宇文钰烨抬头看了看外面渐深的春色，不知想了些什么，只说道：“自然会有办法的。”

“少主你……”黎锦的话不敢说明白，其实放眼整个大周国，有谁比宇文钰烨更适合做太子？只是……

“我既然答应过父皇绝不染指东宫之位，便会做到。黎锦，不要以为父皇年迈昏庸，他比任何人都要精明。”宇文钰烨笑了笑，其实那东宫之位，他倒还真没有兴趣，若是可以，能离了这京城都是好的，只是，走不得而已。

沈玥璃答应过宏祈要把无霜花养活了送给他，便专心致志地种着花，除着草，施着肥，一心一意地等着花开，然后眼前便出现了一双绣鞋。

沈玥璃不用抬头也知道这双绣鞋是谁的，这样精致华贵的鞋子这沈府里头只有一个人穿得起，所以她连头也不抬，便问道：“今日长姐怎么有空来我这院子里坐了？”

沈毓曦看着低头养花的沈玥璃莫明就来火，可是一想到今日的目的她又不得不压着脾气好声好气说道：“我知道我与五妹你往日有些不和，不过，我想五妹这样的人，只要有共同的目的，哪怕是豺狼也愿意联手的吧？”

沈玥璃笑了笑，拍掉手上沾着的花泥，站起来看着一身华丽衣裳的沈毓曦，也看着她眉眼间按捺着的不耐烦和厌恶，轻声细语：“那依着长姐的意思，你是豺狼了？”

“五妹说话真有意思。”沈毓曦被她呛得只差破口骂人。

“长姐有事不妨直说，我等下还要出去买些花泥。”沈玥璃懒得看她假模假样的小姐作派，一天到晚端的是千金闺秀模样，心里头却是比茅房还脏。

沈毓曦看着沈玥璃笔直的背影，她在府上这些日子越发出落得好看，比起初来时的面黄肌瘦已经相去甚远，甚至可以隐约看到她难掩的风姿，她越发的恨，怎么那么多年来，沈玥璃都可以活下来。

“五妹既然是个爽快人，那我也就直说了。”沈毓曦压着心里的想法，清脆如莺啼的声音说出的字眼却是不甚美妙：“我知道五妹你与枫王爷不和，但稚子无辜，五妹不会连孩子都要下手毒害吧？”

沈玥璃的眸子轻转，掩去眼中的笑意，端起一杯茶来，慢声说道：“谁跟长姐说我要害枫王爷的孩子了，更何况，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枫王爷的两位王妃有身孕了？”

“两位王妃是否会有身孕这五妹你自不必管，但是我想问五妹一句，如果她们中有人怀了孩子，五妹你是否会高抬贵手放过？”沈毓曦定定地看着沈玥璃。

沈玥璃端着茶杯，一瞬不瞬眼都不眨地盯着沈毓曦，看得沈毓曦神色微异：“五妹你在看什么？”

“我只是奇怪，按理说这世上最不希望枫王妃和侧妃有孩子的人应该是你才对，怎么你却来替她们求情？更奇怪，长姐你怎么就确定两位王妃一定能怀上孩子？”

沈毓曦脸上有一丝慌乱，连忙别过头去不看沈玥璃像妖怪一样能看穿人心似的眼睛，微微提高了音量：“我自有我的打算，来此只是知会五妹一声，枫王爷若是有了子嗣，你若是做出些不利之事来，那就是戕害皇室，到时候只怕连烨王爷也救不了你。”

“多谢长姐提醒，我知道了。”沈玥璃轻飘飘应了一声，才不接她戕害皇室这么重的罪名。

“你……”沈毓曦没有得到沈玥璃肯定的答案，柳叶眉一颦。

“长姐若无事我便不留你吃茶了。”这便是要下逐客令了？

沈毓曦知道再说下去也毫无意义，只得多看了沈玥璃两眼，提了提裙裾便离去。

沈玥璃不紧不慢地整整衣袖，拉拉裙摆，又理了理头发，然后果不其然地等到荆伊一脸诚恳地不耻下问：“沈小姐，沈毓曦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们听到的意思啊。”沈玥璃一板一眼地说道。

“她真的为了枫王爷八字还没有一撇的孩子来跟你求情啊？”荆伊觉得这太荒诞了。

“看样子是的。”沈玥璃极其认真地点头。

“没道理啊……”荆伊摇着头难以理解。

沈玥璃却不再说话，亮亮晶的眼睛里不知道在打些什么主意，然后她出了门，去买花泥。

走到半路上沈玥璃遇上了沈毓蕊，沈毓蕊一双秀手里头提着一盒胭脂，腰肢摇啊摆的晃出朵花来，街上的男人们纷纷侧目，这样的风情那是红粉地里的姑娘都学不来的。

“好巧啊五妹。”沈毓蕊像是不记得了关喆并非死于宇文钰枫之手是她告诉沈云霆的一样，热情地上来打着招呼。

沈玥璃神色安然，应了一声：“巧。”

“听说昨日四妹找了五妹密谈，今日长姐又找了五妹说话，看来五妹在这府上的地位可是一日重要过一日了呢。”沈毓蕊挥着她手中的帕子，一阵阵香风到处飘着。

“倒是什么都瞒不过二姐。”沈玥璃走到花匠店里，随手翻看着花泥：“二姐又想找我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