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私有,是阶级占有。而阶级是被财富的制度(包括定义财富、积聚财富与传递财富)固定的人类群体。
阶级是财富制度的产物。这种财富制度规定了什么是财富:比如,女人是不是一种财富。规定了谁可以获得财富:比如,美洲大陆的征服者可以占有土地这种财富。规定了财富传递给谁:比如,地主的长子不但可以继承土地,还可以继承他的社会虚拟结构的资格“爵位”,甚至参与分配非财富的各种资源。所谓父祖余荫,以各种制度化的形式在阶级社会中发挥作用。
私有制是关于人类群体的财富制度。而个人所有制,并不是。
如果,一个社会中的人,必须从零开始奋斗,奋斗的结果最终回馈社会。这个社会,也许是经济相当活跃的社会。
不为下一代积攒财富与资源,就意味着,财富在个人活着的时候,最好消耗出去。这种财富的高度流动性,也许会带来经济的极大繁荣。
而个人的成功与奋斗,很可能以更加耀眼的方式横空出世,财富只是生前荣誉的一种。活得成功,大概最终要归结到生物学的意义上:成功者获得更优胜的资格,选择更优越的繁殖机会,留下更多后代。后代依靠先天禀赋,开始新一轮的个人奋斗。
枯燥的理论分析终归需要实践验证。空想社会主义想得很美,却实践得支离破碎。
我的小说,我希望它有趣;但既然在未来的时间,未知的世界,就难免混进了我脑袋的思想实验。
共产主义,实践很难,发展道路很远。思想实验却可以尽可能日常化,私人化。微观的私人体验在宏大的上层设计之中难以接触,却很可能暗流涌动,遍布礁石。毁了某种伟大事业的因素,往往就在日常生活之中。
青萍之末,秋毫之微。伟大事业能够实现,也一定是因为日常个人的种种行为链条之中,传递了不可抵消的群体合力。
人嘛,如此原始,如此野性,如此渺小;也许未来的新型生物可以实现更好的共产主义社会。蚂蚁的群体类似于阶级社会,实现得就挺和谐的。但是人,究竟能把共产主义挣扎成什么不伦不类的形式,一切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