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王爷视当世名士如何?”祖逖略作思考后问道。
我心里认定祖逖的心态是积极的,要不不会在三个王爷间不停出仕。从历史上他的性格来看,只是未遇明主,一个实干家类型的明主。
“只知空谈之辈,空谈不能治国。我只重实务,空谈千言不如实干小事一件。家国天下如此广博,需要无数的亲民官员尽心做好每一件小事,才能国富民强,天下太平。”
“不知王爷视如今之世家大族如何?”
祖逖作为正宗的官N代,也是世家大族的一份子。他沉思片刻后说道。
“如今之世家大族有很多已经成长到渐成气候之势,必须加以控制,我认为前汉的推恩令对于世家大族同样适用,用来逐步分化世家大族之势。如有顽抗不从者,可按户调式的规定,慢慢剥离其下的荫亲及荫客,使其势力逐渐减弱。有忠心可鉴者应适当扶持。”
推恩令其实就是分家,把聚拢在一起形成世家大族的庞然大物通过分家,慢慢减弱其势力。
户调式是司马炎颁布的税收制度,官员可以按品级占田及荫庇亲属及佃客,一品可占田五十顷,荫亲九族及荫佃客十五户。被荫庇者不用交税服役。但由于缺乏监管,世家大族往往荫庇远超法律规定的限额。
“何谓适当扶持?”
“如士稚兄这般,就应全力支持,用整个天下作士稚兄驰骋的疆场。但士稚兄的家族势力就不应聚集在一起,我只是丑话说在前头,望兄勿怪。人各有志,我们都看不到别人的私心,但我们可以放眼天下,如此广博的天下难道还容不下我们些许家族吗?走出去,外面的世界也许会更精彩。此即我所谓适当扶持。”
“那在下敢问王爷之志!”
“值此汝南王、楚王、赵王、齐王、长沙王继湮灭,朝廷对方镇的控制越来越无力之际,南方有蛮夷作乱,北方胡敌日趋强大,加之天灾频繁,百民日益疾苦,吾欲以琅邪国为根据之地,发奋图强,日后可振长辔而御八荒,扫河汉而清天途,还人间一个清平乐世!望兄助我!”
此五王是晋朝八王之乱的前五个,后面三个是现在占据邺城成都王司马颖,逃回东海国的司马越以及镇守长安的河间王司马颙。
“王爷大志,请恕逖无能为力!”祖逖深思片刻后说道。
“为何?当年兄轻财重义,锄强扶弱之心,与刘琨在司州主簿任上时,有闻鸡起舞奋发上进,一心为国之志,为何已无能为力?”
“请王爷恕罪,如果来日王爷权倾天下,王爷会行赵王之事乎?”
“吾以救天下万民为己任,若当真有天下清平的那一天,而我亦大权在握,如天子有道,则吾愿自我放逐,归隐田园;若天子无道,吾亦愿为生民请命。”
“何谓无道?”
“无道者视万民为鸡犬,视生民为蝼蚁,生杀予夺,予取予求,民不果腹。”
“吾观东海王,终成事不足,而王爷与东海王亲厚。”
“我是我,东海王是东海王,且东海王不足与吾论道。”
祖逖依然摇头。似有叹息,有挣扎,慢慢陷入寂静。
看到祖逖最后的拒绝,失落的心情塞满我的内心,伤心的泪水无声的滑落脸颊。
“苍天何辜?苍生何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