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羊腿上来,王质拿起羊肉就往口中塞。
“虽然不必戒荤,你这不至于这样吃相难看。周围人看见,如何对佛祖生信心!”
在油灯的照射下,王质一半的脸在阴影中,似乎没有听到站猪的嘲笑,仍旧将肉使劲的塞进嘴中,腮帮子鼓起圆球。
站猪赶紧问到:“和尚,你发病了?”
王质将口中的肉慢慢咽下去,情绪稍有稳定。
站猪说得没有错,弟弟死后,他一旦焦虑起来就想拼命吃东西。那天,本来早上吃了稀饭包子,骑着摩托,来到叠溪海子,一下想到地震。
就赶紧停车点牛肉面。
“我一旦烦躁起来,就想用吃东西压住!”王质清楚自己有病。不光他清楚,父母也知道。十来年,看了几个心理医生,效果不是特别好。
“这是饕餮病,”站猪抽出袖中的短刀,将烤羊腿上最脆的部分剥下来,然后从怀中取出蓝琉璃瓶子,细细洒在羊肉上,递给王质。
“西域的胡椒,珍贵得很,和羊肉是绝配。”
胡椒对于王质一个现代人来说,毫不稀罕。倒是羊肉格外美味,入口之后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都知晓饕餮,是一个恨不得将自己吃下的怪物。众人却不知这是为何原因。饕餮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死去,它为了压住悲痛,就必须不断吃东西。贪婪的背后可是无尽的伤痛。”
仔细听着站猪新奇的论调,王质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
“你这样的吃法,私下揣度,你经历了悲痛之事。”站猪一边说,一边用刀插着小块的羊肉送入口中。
自从看见乞讨的小孩,王质心里莫名恐慌起来,历史书上记载是贞观十二年的地震,王质预感地震即将到来。
乞讨的小孩,或许他前世的弟弟,在松州以这样的方式见面,难道冥冥中无待和尚想告诉他什么吗?
“站猪,待会你自己回去,我要留在松州城。”王质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心,他要在松州城留下,挽救这场地震,越快越好!
“松州比翼针县城大,人多坏人也多。和尚,不是人人都信奉佛教,你还是随我一起去长安吧!”
“不行,我不能去。”几口酒下去,王质不愿瞒着,“松州即将有一场大地震。我原本打算跟随冯使节到长安,禀报朝廷。今天来到这里,心里特别不安。你看,百姓全都住在山崖。地震摇动,山崖塌下,会将这些人全部埋葬。”
“和尚,念经修行你行,你说地动就地动,我不相信。”
摊主的白狗凑上前,用温热的舌头舔着王质指尖的羊油。王质撕下一块肉,丢给狗。
“我不奢求你相信。我会留在松州城。”王质从未有过这样的决心。
“你说什么时候地动?”站猪低头喝酒。
“两年之内的某一天。”
“你……”站猪看着热闹的夜市,“你只是一名孤身旅人,一个异乡的和尚,你说要地动,连我都不相信,如何让众人相信!”
“我去找松州刺史,然后让他下令,让这些百姓搬迁到平坦的地方,将城里石头砌成的房子拆掉,屋顶全部用树皮或者谷草覆盖。地震一来,屋顶塌陷压死的人最多。”
“痴人说梦,痴人说梦。”站猪拿着羊骨,“即便是要地动,我说是即便……你的方法两头都不讨好。对穷人来说,离开这里,就是离开他们唯一能够挣钱的地方。城里的衙门和富人宅院,谁不是青砖石头房子,你要让他们拆房睡在茅草棚里?”
“我一时半会还没有想清楚更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