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陵山下的朱家镇,是云天大陆子冈国内一个并怎么不起眼的镇子,隶属田永郡管辖。镇上居民大半姓朱,也是朱家镇名称的由来。
其实田永朱家,是云天大陆上一个极为罕见的古老家族。有着上万年的历史,甚至比子冈国和田永郡的成立时间都还要早上一些,
虽然现如今已经没落,但其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积淀,仍旧支撑着朱家,得以名列田永郡五大家族之一。
所有人都知道,任何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家族都是不容小窥的。就是这个没落的朱家,在数百年前也曾经辉煌一时。一连出过好几位武功高强的将军!
不过这些成就,都随着时间的远去,淹没在了无尽的尘埃之中了,成了名副其实的陈年旧事昨日黄花。
如今,只有在一些族中宿老酒后的只言片语中,才会偶尔听得一鳞半爪,即像是在缅怀那早已经逝去多年激怀壮烈,又像是抒发当前的愤愤不得志。
不过这些也仅仅只是一些毫无凭籍的口说之言,反倒是更加的衬托出如今朱家的萧条与没落。
时间刚过正午,此时在朱家的演武场边上已然是人头攒动。
近千的朱家族人全都挥舞着手臂,顶着炽烈的太阳,声嘶力竭的叫喊着,他们挥汗如雨,丝毫不畏惧天空中的烈日。
因为此时的朱家,正在进行着一年一次最为重要的事情,家族中后辈们的大比。
云天大陆,尚武成风,强者就是道理,拳头代表一切。丛林法则在这里畅行无阻,对成为强者的渴望,对强者那无与伦比的尊崇,仿佛像是天生就融灼进每一个人的骨子里。
作为云天大陆上的四大帝国之一的子冈国,当然也不会例外。
在尊崇强者的世界里,修习武道无疑就成为了最为紧要的一件事情。对一个国家是如此,对一个家族就更是如此。尤其是在像朱家这种历史悠久,又日渐没落的家族中。
武功强弱,代表着一个人在家族中的地位高低,资源多少,权力多大,以及未来的前程。
因此,朱家上下,对于族中后辈们的大比历来重视。甚至已经将这件事,上升到了关系家族命运的最顶级高度。
族中的长辈们,都希望通过大比来寻找族中杰出的年轻后辈,而族中的后辈们,则更希望通过大比来一鸣惊人,崭露头角。
“吱呦!吱呦!吱呦呦!”
树干上一只只无聊的鸣蝉,有气无力的发出一声声的惨叫,像是要通过这种竭尽全力的嘶吼,来发泄心中的烦闷,叫声频繁且难听。
午后的日影,虽然略已偏西,但却是一天中最为猛烈的时候,蒸腾起的热浪,好似要将地面都燃烧起来一样。
虽然气温热的超出想象,但是演武场上的人们,热情仿佛比这炙热的空气还要热上了几分。
此时场中的比试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现在场中即将上演的是整个朱家的焦点之战,由现任族长的独子对阵当今朱家公认的天才后辈。
朱耀光,当今朱家三长老的小公子,今年刚满十岁,是连续三年同代子弟大比中的冠军。
他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把朱家的家传武学《云拳》打的有模有样,七岁的时候更是把《云拳》练到了第三重,一跃成为了后辈弟子当中的第一人。
也正是在那一年的族中大比上,初露头角的朱耀光以初赛者的身份取得了当届第一名。成为了族中焦点的同时,也成就了他的天才之名。
而此后的朱耀光,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他以雷霆之势强势崛起,连续的蝉联大比冠军,至今已经历时三届。
“啪嗒!”
看到爱子出场,三长老朱亭壁端起了面前桌上的茶盏。轻轻的吹开杯中起落沉浮的茶叶,重重的呷了一口,老脸上满是骄傲之色。喝了几口茶之后,他放下茶盏,不紧不慢的朝着身旁另一位魁梧的中年人微笑说道:
“嗯……族长啊,我看少族长今年的进步可真是不小!”
“嗯!”中年人点点头,礼貌性的应了一声。
做为朱家的一族之长,朱云清不单单是对整个朱家了如指掌,他对于自己这唯一的儿子更是心如明镜。
人家这样说,不过就是客气罢了,比试都还没有开始,又哪里真能看出有什么进步。
要提起自己的这个独子,朱云清这个当代族长,也不禁有些发愁,他又想到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就是在五天之前,正是自己的这个独子,用一个巨大的马蜂窝,埋伏了邻村杨家族长的儿子,把人家一个好端端的杨家少族长,愣是给蛰成了一个大猪头,至今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还有上上次,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手段,愣是把郡守大人家的黄狗,满口的狗牙全部都给拔了下来,致使那条黄狗至今还在喝粥。
还有上上上次……。总之一言难尽啊!就是这个朱小郎,朱家的少主,自己的独子,所做过的一些事情,让人难以理解甚至发狂。
想着想着,朱云清渐渐有点心中发寒,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宝贝儿子,今天又要搞出什么洋相。
俗语云,知子莫若父。可是朱云清却是怎么都琢磨不出自己儿子的品性,跳脱顽皮不说,几乎所有的正经事,全都一丁点不干。
让他习武,那更是连门都没有。两年前朱小郎初次参加族中大比的时候,就取得了倒数第一的名次。
那个时候朱云清还能安慰自己,孩子还小,第一次参加大比,发挥不好也是正常。可是到了去年的大比中,朱小郎却是依然如故,非但武功没有任何的进展,甚至还比之前倒退了一些。
如果只是这样,那倒也算了。而更可气的是,朱小郎竟然在比试时,带了七八条毒蛇进场,一股脑的扔满了擂台。
毒蛇到处的乱爬不说,最后不但没咬到对手,还把自己当场毒晕,可是让朱云清狠狠地担心了一回。朱小郎也因此一战成名,让族中的所有人都认识到了,他们的少族长的确是异乎寻常。
第二章朱小郎的后手
“吱呦!吱呦!吱呦呦!”
树上的鸣蝉叫得更欢实了,声音也越发的嘶哑起来。演武场上的众人,却全都突然间安静了下来,从喧闹的叫嚣,一下子就进入到了一种古怪的沉默。这让一些人承受不住沉闷压抑的人,开始不住的擦拭起额头的汗水。
就连三长老朱亭壁,也被这种惧悸的气氛悄悄感染,早已经喝干了杯中的茶水还尚且不知,依旧端着杯子,不住的送到嘴边。
一股热浪毫无声息的袭来,卷起了一股让人窒息的热风。朱小郎仍然平静的站着,站在朱耀光的对面,没有一丝动作,仿若是木雕。
朱耀光同样也没有动,两人就仿佛事先约好了一般,相距而立。
风携着一片细小的树叶,轻飘飘的落在了朱小郎的肩上。像似承受不住树叶的重量,朱小郎的右侧肩膀,微不可查的低了低,几滴汗水岑岑而下,朱小郎有些后悔。
“天太热,风太稠,偏偏忘了擦面油!好晒呀……。”
虽然说朱小郎的动作很小,并没有被多少人发现,但却依旧没能逃过朱耀光的眼睛。他已经仔细的盯着朱小郎很久很久了。
“怎么样,要动了吗?还是……?”
朱耀光握了握拳,耸了耸鼻子,他已经能闻到自己身上因为汗水的过度发酵后,而散发出的酸味。
之所以要等这么久,他就是想要看看,这个在族中出了名的少族长,今天又会耍出什么新手段。去年大比时,朱小郎在台上当着众人放蛇的场面他还记忆犹新。
朱小郎,不是个喜欢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如果他今天还是想像去年那样放蛇的话,朱耀光有把握一拳之下击毙所有的蛇。那种伎俩,在他这个天才眼中完全就是小儿科。
不过朱小郎要是换了其它花样,他也不得不防,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朱小郎之滑头猛于贼。
完全就没有黑眼球,朱小郎一上台来就是这副模样,双眼向上翻着白眼,两只眼睛呈现出一种鲜亮的亮白,看起来让人有一种诡异之感。
也不知道这朱小郎是怎么练就的,翻白眼竟然可以翻这么久,这简直有点打破了朱耀光对于翻白眼的认知。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静如水,行如风,天地无形,意守中宫……”
看着眼前的这双白眼,朱耀光如同无物,反倒是开始在心中默念起《云拳》的拳歌来。
爹说过,习武之人要静若处子,动如脱兔。等!就是等!等朱小郎把他的新花样拿出来。
即便是看到了朱小郎右肩的动作,他也依旧没有选择出招,因为他知道,真正凭实力,朱小郎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朱小郎必然准备了什么毒辣的后招。
“小郎,你今天的绝招,难道就是站在这里晒腊肉?晒腊肉我也不怕你!”
朱耀光想着,喉头耸动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暗恨自己还是准备不足,上场前没多喝些水。
朱云清的面皮,一直在微不可查的跳动着,一滴汗水沿着他的发髻慢慢滑落。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宝贝儿子,今年又想干什么?但他很想大喊一声,这天真特么热啊!
场上依旧静默,地面的温度却越来越高,甚至就连空气,都变得有些粘稠。
知啦、知啦、知啦……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场外的观众有些受不住了,一时间议论声起。
“呃,你们说,他们怎么还不动手哇?等什么呢!”
“不知道哇,可能是在比拼内力吧!”
“胡说,他们两个小娃子能有什么内力!再等等就知道了。”
上百名观众一边擦着汗,一边朝台上指指点点。
三长老,抬手招过来了一名侍从。
“再给我拿杯茶来!”
朱小郎依旧一动不动,因为他其实什么都看不见,不止是朱小郎,所有人在翻白眼的时候,都看不见,这是常识。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翻白眼,他只是在遵从一个意志,一个许多年来,一直存在于他脑海深处的神秘意志。
知啦、知啦、知啦……
半个时辰过去。
场外的观众更受不了了。不少人开始坐到了地上,甚至还有人解开上衣顶到头上。
“哦去!热死了!他们在干嘛呀?他们不热吗!”
“嗯……我,我不想看了,能不能先走啊?”
“走什么,你们没看见族长他们还没走呢吗!”
三长老,再次招过侍从。
“快,再给我拿杯茶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又是整整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