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烟雨拎起“红辣椒”,迎着日光眯起眼来,仔细看它的尾巴,深红浅红的纹理交错,好似细长的红宝石,真真好看得紧。
纪烟雨抿起嘴来,待会一定要青儿她们看看,显摆一下,正在偷笑,眼角不妨就扫到一片天青色的衣角。
纪烟雨猛地抬头。
好死不死,未来的右相正站在树丛边,怔怔地看她,一脸诧异!
纪烟雨下意识忙把握住蜻蜓的右手藏在身后,不自然地干笑几下,“原来是裴公子啊,呵呵呵。”
得,又糗大发了!
裴元启假装没看见女孩的不自然。
眼光稍微在烟雨巴掌大的小脸上溜了一圈,就撇开来去,微微点头致意,淡淡道:“是元启唐突,打扰小姐赏花的雅兴。”
纪烟雨忙摆了摆左手,“哪里,哪里……”
在这位未来的权臣面前,她似乎老是在出糗,然后重复着无意义的“哪里”。
纪烟雨盯了一会自己的鞋尖,见裴元启纹丝未动,压根儿没有跟她寒暄一下,就独自走开的意思,不由得诧异地抬起来头。
只见眼前的青年嘴唇抿的紧紧的,精致的眉头微皱,脸上倒是有一层薄薄的红。
“元启早上见一个小男孩跟纪小姐站在一处,那可是小姐的胞弟?”
纪烟雨愈发狐疑,难道他认识长生?
忙答道:“不是的,是偶然从拐子手里救下的孩子。”
说罢,又将来龙去脉简要介绍一下。
裴元启一脸的若有所思,“原来如此,纪小姐心善,长生也有福气,相信定能找到自己的家。”
纪烟雨点头称是,心里感叹自己和这孩子都跟裴相有缘,前世今生都能遇见。
只是前世的裴相虽然一表人才,却是一朵真正的高岭之花,平时不拘言笑,更不喜与贵族女子打交道。
溧阳公主倾慕他多年,亦不为所动,他似乎到离世也不曾成亲。
溧阳来找她这个嫂子抱怨的时候,她还曾怀疑裴相是否有隐疾来着。
不过这么看来,倒是众人以讹传讹,裴元启明明很随和的好嘛!
两人相对静默了会,纪烟雨感觉得到未来的裴相有点局促,只得故意抬头看看日头,打岔道:“这个时候,裴老太君该起了吧。”
裴元启犹如梦醒一般,“是啊,时候不早,元启不打扰纪小姐了。”说罢,施礼而去。
纪烟雨见他走远,赶紧将小蜻蜓拎到身前,小小的玩意儿身子微微颤着,翅膀不断抖动,很委屈的样子。
纪烟雨也觉得自己可笑,好好的,非要折磨它作什么,轻叹了一口气,将蜻蜓放到一簇花枝上。
“小东西,对不住了,快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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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看的真切?”
“太君,小的看的真真的,跟了二少爷这么久还没见他跟哪个年轻女子搭过话,今天一天二少爷就跟纪小姐说了两次话。”
“您不是说,但凡有女子入了少爷的眼,得报您一声吗?奴才,奴才都记着呢。”
“你做的很好,下去吧。”
裴老太君一使眼色,旁边的高嬷嬷早掏出两串铜钱,递给了眼前的书童。”
小书童接过铜钱千恩万谢,笑眯眯地下去。
见他走远,裴老太君才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高嬷嬷喜道:“二少爷终于开窍了,小姐你不用担心了。”
“可不是嘛,这孩子二十一二了,之前选的那些闺秀没有能入他眼的,我生怕,生怕……如此便好,如此便好,便有什么,我也能对得起他早去的爹娘了。”
裴老太君一边捻着佛珠一边默了片刻,“来人,更衣,我要去我那老妹妹那儿坐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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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烟雨却不知道这些事儿,她正给长生讲白蛇传呢。
“白蛇娘娘和许仙人妖殊途,用法力召来洪水,淹了金山寺,终于被法海大和尚收进了雷峰塔。”
“又过了二十年,她的儿子中了状元,亲自叩拜母亲方感动上天,观音娘娘才把白蛇娘娘放出来。”
长生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条蛇,又指了指纪烟雨,口中“嗬嗬”作响。
“你是说我从哪里听到的这个故事?”
长生摇摇头。
“你是说如果我是白娘娘,我会怎么做?”
长生忙点点头,毛嘟嘟的眼睛眨呀眨。
纪烟雨“噗嗤”笑出声来,“如果我是白娘娘,我可不会自己嫁给许仙,我呀,一定用法力护着他,让他一生快乐顺遂。”
长生似懂非懂,歪头看着她。
纪烟雨笑着摇头,望向天边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