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员外一溜烟跑回了家,他进了家门,儿子正站在柜台后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他知道儿子想问什么,装作没看见就直接进了厅房。儿子看到父亲没理他,还不识相地一瘸一拐地跟了进来。
“爹,李师师同意了吗?”
“同意你奶奶个腿,我差点被他家儿子用铁锨拍死。”
“为什么不同意?嫌咱家给的钱少?”
“就知道钱,这回给多少钱都白费!”
“我上回看王老板就同意了,为何突然反悔?”
“你整天不出门,知道个屁!我也是这两天刚知道,李师师早有男朋友。”
“谁呀?他比咱家还有钱?”
“婚姻是靠钱都能解决的吗?李师师真正喜欢的人是燕青。听说那小子,人不但长得帅,还会踢一脚好球。”
“燕青要是玩玩呢,我对师师可是真心的。”
“是稀罕你的真心!真心不踩是狗屎!我看,这事彻头彻尾就是一个骗局。”
“谁骗你啦?”
“童贯和李师师一家合起来骗我。”
“童公公一向挺好的。”
“好个屁!他那天来试探我,问,能不能把这次染布的生意让给王寅作。当时,我根本就不同意。可你,看上了李师师,还傻啦吧唧劝我给他家。这回倒好,老婆没娶到,生意却没了。这都是你办的好事!”
“爹,你不能全赖我呀。”
“哼!我原想,你和李师师成亲,将来就是一家人。染坊合并了,赚了钱还不是都在一个锅里。没想到,他们是借着联姻的幌子,鲸吞咱家的生意。我真蠢呀,上这黑当!”
“爹,你放心,他家干不了这么大的生意。”
“我以为王寅胆小,不敢作大生意;即使做,也要依靠咱家。可现在倒好,王寅听儿子的,没钱,他还真敢干!”
“没钱他怎么干?城里的银号你都打过招呼——不给他家钱。”
“京城得不到钱,他不会去外地借?我估计,他家肯定是从大名府搞到了资金。”
“卢俊义不是完蛋了吗?”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卢俊义一时倒霉,可是他的关系还在。现在官府的银号,只要拿着官府的合约,他们都敢放款。因为,即使赔了钱,他们也是按章办事,没有责任。”
“爹,您……这么确定,他家拿到了贷款。”
“你看看他家染坊干得风生水起的样子,你再看看咱家跑了多少伙计!”
“伙计跑了可以再招,人还不好找!”
“你个榆木疙瘩,熟练工就那么好找?你说你,京诚那么多女孩你不找,偏偏恋上李师师,她有什么好的?你个败家的玩意儿!”
“我就是喜欢她,我怎么败家啦?你号称任百万、有本领,怎么给儿子找不到好老婆?我天天给你守着摊子、受苦受累、勤勉赚钱,你把我养大了,就是为这个吗?你想过没有,我自小摔瘸了腿、破了相,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活着还有个什么劲!”
“人家都说身残志不残,你,不但身体残疾,心里也残疾!你看看人家武大郎,三寸丁、枯树皮,靠卖炊饼打下一片天地。人家是凭自己的本事找到了如花似玉的老婆。可你,非得害我——你老爹,低三下四地求人家。”
“武大郎何了不起?还不是被潘金莲害死!”
“谁说他是被潘金莲害死的?包青天徒子徒孙这么多,会逮不到一个凶手?衙门会冤枉一个好人、放过一个坏人?”
“那,你说武大郎是怎么死的?”
“他是美死的!”
“好,我情愿像武大郎一样地美死,哪怕只有一天,也不愿像现在这样,苟且地活一辈子!我就是要李师师。任百万,你这个破染坊毁了我,就要成全我,没有李师师我就不活了!”
“世间上哪找你这奇葩的儿子?我把你养大了,还亏着你、欠着你啦?你一味地索取,找你爹要这个、要哪个,不满意你就犯浑。你想过没有,你能为你爹做什么?”
“我给你传宗接代!”
“传宗接代也不必非李师师不可嘛?皮具店,徐老板的女儿不也挺好么,他家还和咱家是亲戚。”
“我不要,我非李师师不娶!”
“孩子,你知道因为李师师,咱家损失有多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