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珍无意中的一句挑唆的话,让杜氏心里更加笃定碧君这蹄子定然是与旁的人有着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要不然怎么走到哪都有人说出这样的话,杜氏想到此,对着身旁的佑君小声嘀咕道:“你听听,你听听,这都什么事,等一会子她若认了咱们便罢,若不认咱们,看我怎么闹她。”
佑君沉着脸对母亲说了句莫要听旁人瞎说,等会子见了碧君好好跟她讲。
杜氏白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然后听见前边一阵热烈的叫好声,她和佑君一起朝台口看去,只见一个催场的将帘子挑开,里边走出几个人来。杜氏看见走在后头的一个青衣装扮的女子正是她苦苦寻了一年之久的碧君。杜氏倒了倒身旁的儿子,轻声说:“出来了,出来了。”
佑君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的目光,他和母亲一起站起来,等着与碧君相认。
刚刚唱完戏的碧君,哪里会想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她一边和同台的一位演员说着方才台上的事,一边走下台阶朝化妆台这边走来。蓉珍见碧君下来,忙扭动着腰肢不怀好意的笑着走过去,一把拉住碧君,故作亲密的大声说道:“哎呀妹妹,姐姐要给你道喜了,你可真能装得住事儿,竟然瞒了大家伙这么久远,难不成是怕大家跟你抢不成?”
唐蓉珍说完,朝后边的那些人看了一眼,然后和那几个长舌妇一起大笑了起来。
碧君不知道蓉珍话里的意思,一时被她们笑的有些莫名其妙,她不解的问道:“蓉姐你们笑些什么,我怎么不大明白。”
蓉珍笑着用手指了指杜氏站着的方向,然后带着几分奚落的口气说道:“别瞒着我们大家了,你那婆婆带着你女婿都已经等你半天了。”
碧君顺着蓉珍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一年未见的杜氏和佑君竟然就站在那里,碧君的头嗡的一响,唱戏时提的竹篮子也被惊的从手里掉落到地上。碧君知道,纷纷扰扰的日子只怕是又要来到了,她在心里暗暗的哀叹了一声,然后硬着头皮朝杜氏和佑君缓缓的走了过去。
杜氏见碧君朝自己这边走过来,忙装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亲热的快步走过去,一把将碧君紧紧抱住,又是好女儿又是好媳妇的叫个没完,不明就里的人还真以为这婆媳二人感情有多么的深厚一样。
佑君从看见碧君的那一刻开始,眼睛就再没从碧君的身上移开,他的心里也充满了重逢的激动与喜悦,但是欢喜之余又有一层疑虑在心头,他强忍住一片相思,不敢表露的太过欢喜,他怕自己又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到头来还是白白的激动一场而已。
碧君对于杜氏和佑君的到来显得有些意外和惊诧,她勉强笑着应付了几句之后,将杜氏和佑君安顿在一旁坐下,然后匆匆的卸了妆换好衣裳,在众人的小声议论中带着杜氏母子走出了戏园子。
从戏园子里出来,一路上杜氏以为碧君要带自己和佑君回她的住处,心里猛然欢喜起来。可是当碧君将杜氏母子领到天桥的一家旅馆中时,杜氏的心里又不由得气恼起来。她故意对碧君说,都是一家人何必花这冤枉钱,不如都住到碧君那里去,又省钱又方便。碧君对杜氏解释说自己现在也是借助在朋友家的一间瓦房当中,实在没有多余的地方。杜氏勉强笑了一笑,也没有再说下去,心里却暗暗的骂碧君明摆着要和她们母子划清界限。碧君安顿杜氏母子在旅馆里住下,三个人坐在倒也还算整洁的房间里不咸不淡的说了一会子客套话。杜氏有意试探碧君,便笑着对碧君说此次自己和佑君到北平来就不想再回去了。杜氏让碧君只管安心唱她的戏,她们小夫妻两个什么心都不用操,家里家外都由自己照应,自己现在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早点抱上孙子。
碧君微微蹙了一下眉,她拿眼睛望向佑君,佑君的眼神有些闪躲,将头侧到一旁不敢去看碧君。
杜氏见碧君脸色有些发窘,心里想:你想甩开我们娘们,我们就偏要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你,看你奈何得了我们?
碧君又稍微坐了一会子,然后起身准备回去。杜氏上千拦住碧君,笑着挽留她道:”天都这么晚了,还回去做什么,我下去再登间房子去住,你们小夫妻这么些日子没见了,今晚就住下来好好说说体己话,团圆团圆。“
杜氏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了,若是碧君住下来与佑君鸳梦重温,那一切都好说,若是她还如此生分的坚持要走,那就摆明了嫌弃她们母子,那就别怪自己不给她留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