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愿意等,我一直愿意,我等你的答复。”
逃也似的,我转身离开了子歌的视线。
我自然也没有看到,那个清冷少年孤寂了数十万余年的眸子里头,多了些清澈的东西。
子歌就站在方才我转身走掉的地方,拳头紧紧握在袖子里头,从眼中嘀嗒出了两颗清澈泪珠。
“笑笑,多少年岁我都会等,只要你在我身边。”
回到了子歌替我布置好的屋子,知道我喜静,我的卧房特意安排在了这神宫偏远之处,女子喜爱的东西,这屋子里头也都摆满了,什么花儿草儿,什么绫罗绸缎,还有些胭脂水粉,簪花头面,当然还有他特意每日更换的新鲜野果子,我屋子里头也整日弥漫果子香。
一头栽在柔软的被子里,我把脸埋在被子上头,叹了口气。
我是应该接受他的,不是吗。
我早都这么想好了,不是吗。
翻来覆去许久,我烦躁起身,拿起了笔,笔尖落下,打算写封信给子歌。
想起子歌当时受伤的神情,我只觉得负疚极了,我怎么那么坏,总是在伤害爱我的人。
写一封信,告诉自己,也告诉子歌,我接受他,我愿意接受他。
咬着笔杆,我想了想,下了笔。
子歌,见字如面。
自小你我便一同长大,你大我好多岁,爹爹说你与天地同寿,是以我从不担心有日你会离我而去,是以我总在任性,一次次离开爹爹,离开你。
上次离开爹爹时,爹爹走了,我又离开了你,累得你为救我命耗尽半身仙力,以心口日日温养我元神十万余年之久,爹爹走了,可你为我找来了娘亲,子歌,自小我便把你当作哥哥,你给我的这些,我自觉一生都无法报答的。
那日,知晓你的心意后,我有些慌张,可芍药说得对,我该怜取眼前人,我长大了,不该再那般任性。
我想,我是应该接受你的心意的,不该再要你一等再等。
子歌,你会原谅笑笑吗?
原谅过去的南笑。
写到这处,我忽然停笔,再也写不下去。
我没法子说,我答应与他相伴一世。
我没法子接受与他肌肤相亲,想到此处,我脑中总是浮现出兮衡的脸来。
我总觉得,这是一种背叛吧?
况且,我的身子早已给过兮衡,如何再能与子歌相处一室,相拥于一处?
暂且放下了笔,我抬头看向窗外,春日暖阳十分美好,漫山开遍了野花,那片神海映着春光明媚粼粼。
春日正好,你若尚在场,兮衡…
看海看久了,原来真的想见人。
“我愿嫁你为妻,一生一世相守相伴。”
提笔终落下,这封信写至一半,到这里,我终于再也写不下去。
将这封未写完的信塞进檀木小盒子中,我脱了鞋子躺在了塌上。
此刻我真的无法不尊重自己的内心,写那句话时,我满心满脑子都是兮衡,兮衡生气的样子,兮衡坏坏的样子,兮衡调戏我时的样子,兮衡温柔极了的样子,披着一头银发飘逸,身着青衣站在云端处朝我伸出手说:“笑笑,过来。”的样子。
为何?兮衡,为何我们变成了如今这副光景?为何你我偏偏无法厮守一生,为何我命定三劫之人偏偏是你?
合着满屋子的果香,我沉沉睡去。
梦里,我又见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