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是真的聪明啊,她此刻这样做的目的,便是想要把自己也灌醉,到时不管他说什么,她回答什么,第二日都会将今夜这一切当作是梦一场,既照顾到自己纾解心头情意,也顾了他等会被拒绝后,不至于太失了颜面。
无忧跌跌撞撞地抱着酒坛子回来,只见礼琛已经端坐在自己的座上了。
“大兄弟酒量是真的好,醉得说胡话还能坐得这般规矩。”无忧倚在门框上一边调笑礼琛,一边打开酒封。
礼琛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坐塌,示意无忧坐到他身边去。
无忧摆手,喝了一口酒,缓缓说道:“我不过去,我怕你等会咬我。”
“就算要咬你,也会先征求无忧同意的。”礼琛虽说喝醉了话多,但酒德还是好的,如果方才的出格举动没有给无忧造成困扰的话。
“我不信,我、在百花楼里...瞧得多了。”这一口桑落下肚,方才被礼琛吓退的酒意变本加厉地涌了上来,无忧只觉舌头大得很,字都快咬不清了。
礼琛皱眉,不满得很:“你怎能...拿我与那些个寻欢客作比较?”
“要无忧说、仙君不过只是...比凡人多活了些年头,会些法术...仙君莫要生气,仙君所看的、那些个戏文...都太片面,人情复杂,仙君、身世干净,不知...世俗情感的真实模样,戏文所写、无不都是...完满幸福的故事,而事实上,凡间...多得是薄情寡意之人,在、凡间...两情相悦甚是稀奇、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才是平常。”
无忧话音落,这坛酒也见了底,整个人软趴趴地瘫坐在地上,心下暗自感叹,这回梦楼的酒酿得不够纯,怕是酿酒的时辰还不满便拿来招待客人了,往日里在百花楼,十来坛就开始云里雾里了,可这都二十一坛下了肚,她倒是觉得自己还能再喝个二十坛!
礼琛撑着头,闭着眼睛语气平静地说:“无忧姑娘...这话说得矛盾、既说礼琛只是比凡人、多活了年头、会些法术,又要因着我...这神仙的身份、将我拒之千里,再是说,我不知...世俗情感的真实模样,可礼琛心里是何想法、你又何曾知晓?”
无忧听完,一脸痴笑地看着礼琛:“听仙君的意思,你是对我生了情意?”
礼琛没曾想过无忧会这般直白地说出来,愣了片刻,抬起头撞上她痴笑地看着自己,那双杏眼亮亮的,煞是好看,心中一阵触动,柔声答道:“正是。”
“无忧姑娘既是知晓了,又如何想?”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我还能如何想。”无忧捂着眼睛扬天长笑:“哈哈哈...我都快、开心死了!”
礼琛惊喜万分,原本是以为又要听到她那些个委婉的推辞,可她竟然说,开心?!
顾不得自己此刻四肢沉重得抬不起来,他几乎是手脚并用爬着到了无忧的身边去:“当真?”
“我本就欠仙君一条命,怕是也还不起了...是想过以身相许、只是...仙君身份尊贵、无忧不敢高攀...这才、一直克制着这等...占仙君便宜的念头。”无忧说着说着,便开始哽咽起来,似是在哭的样子。
礼琛见着无忧一直捂着眼睛,白皙的脸上却淌着两行清泪,他本想将无忧的手拿下来仔细瞧瞧,但转念想着无忧许是要强,怕被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出于尊重,他将抬起的手偷偷放了下去。
“你别哭啊...礼琛、从未嫌弃过你。”
无忧索性放声哭了出来:“你懂个屁!”
在无忧所有的记忆中,一直以来都是苏白在照顾和关心自己,她之所以甚少侍于苏白身侧,也是因着苏白担心无忧过多的抛头露面,会被瞧见的人起了歹心,这些个点点滴滴的温情,无忧都细细地记在心里。
其实无忧在百花楼里的日子也不似看上去那般快活,她整日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与那些个纨绔的富家,官宦子弟在一处厮混,没有几个人是不令她感觉到恶心的,但她还是得为了能取得那些人的重视与接纳,硬压下那些厌恶与之密切来往,为的是有朝一日,她能自力更生,不再依附与苏白的照顾,能够攒到足够的银子,替苏白赎身,报答她的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