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吗?
长安是一个很遥远的梦,梦里梦外都敲碎了许多人的幻想。
如果开元年间,你来到长安,你就会发现整个世界的色彩与梦想都聚集在这里,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下迸发出的希望。
夜夜笙歌,击栏拍案,乐坊里罗裙旋转的脚步从来都未停下过,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酒香。
四目而望,璀璨的灯海向四面八方蔓延,直到天边。
如果到晚了,那是一个末世的长安,不过也没有关系,这个世道总要活人。
白月明低头看了一眼趴在他腿上睡的正香的小姑娘,略圆的脸蛋不像是饱受战乱困扰的样子。
她的家人一定将她保护的很好。
小姑娘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呆呆的看着白月明,眼角还含着睡前没流干的泪水。
“怎么办和师兄他们走丢了。”小姑娘又是懊恼又是悔恨,自己眼睛不好使,居然跟错人了。
白月明双手揣进袖子里,他佯装生气道:“你这个小娘子,跟了我一路,无端还朝我发脾气,好生无礼。”
小姑娘被白月明冷冰冰的表情吓到了,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淌,一颗两颗似金豆豆般滴在地上,溅起灰尘。
见女孩子哭成这样的场面,白月明还是头一遭,他懵了。
手脚无措,要不是平日里装高人装的好,这会儿白月明定会手忙脚乱。
他有些嫌弃的将怀里的手帕塞到小姑娘的手上:“擦一擦,你哭起来的样子真丑。”
小姑娘原本已经平息的哭声瞬间又大了起来,白月明觉得手帕在手上像烫手山药一样,进退两难。
最后他硬着头皮将帕子直接糊在了小姑娘的脸上并难得语气轻缓道:“别哭了,是我不对。”
他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说话不得当惹得小姑娘流眼泪,这是作为高人最后的尊严。
后来嘛。
事情的发展似乎变得有些奇怪。
正在添柴的白月明如是想,自己大概是中了蛊,让他的心跳动的非常快。
他知道了她的名字荼荼。
花开到荼蘼的荼。
“这是师父起的,我出生的时候恰逢初夏,正是荼蘼花开败的时候。”她已经不怎么害怕这个看上很冷漠的少年,反而讲起了一些事情:“可惜师父他再也看不到今年的荼蘼花开了”
白月明摸了摸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世道艰难。
他们已经走了有月余,从长安一路向南,从大雪纷飞走到春暖花开,马上要渡江了,要到达真正的南边。
江南的风物和长安的风物完全不同。
撑船的船娘操着一口吴侬细语,似乎春天就在她摇橹间的水中荡开。
小姑娘蹲在沿河的台阶上捧起一捧水浇在脸上,长途跋涉的疲惫被一洗而净,她抬头看向白月明,少年的容貌似乎并没有因舟车劳顿而减损一二,反而越发的疏朗起来。
“饿了吗?”白月明摸了摸身上空荡荡的钱袋,他道:“一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水乡狭窄的街道上人头攒动,穿着崭新春衫的少女们娇俏的从人群中走过,这里没有受到丝毫战乱的影响,富足、安逸、甚至生出了另一番盛世的感觉。
小姑娘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已经看不出颜色衣服,再看了看除了脸还能看的白月明,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惹得白月明侧目。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街上的人好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