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薛……”
时东一脸羞愧的喊道,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不收这钱那齐家的几人不会善罢甘休,收了这钱,哎……,他听孩子们说了,从薛屠夫这里已经借了好几千,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更何况,薛屠夫的钱是用来收猪的,没钱怎么买猪杀!
他这辈子虽然困苦,可是从来没有伸手问别人借过一毛钱,临老了欠了一屁股债,他心中万千感慨不是滋味。
“东子,我们之间不要说那么多废话!”薛屠夫大手一摆,他给林有成使了眼色,防止时东继续钻牛角尖,“老林,你不是有喜报给时东看!”
林有成拍了下额头,“对对!”
他也不难过了,连忙把手里拿着的红纸摊开来,“时东,你看看这是什么?”
“什么?”时东心情还是不好,可是看着两个老友努力逗他,他也就配合的看了一眼,就一眼眼泪瞬间落下,他颤抖的手去接过来。
“时明被清华录取了,你的好日子在后面呢!”林有成感慨的拍拍他的肩膀,时家终于苦尽甘来。
时明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呜咽一声,时好和时更大叫,抱着时明又喜又哭的。
“大哥,大哥,你被录取了,你被录取了!”
“大哥,好样的!”时更崇拜看着大哥。
齐眉见到他们开心的笑容,脸上怯怯的,轻轻拉着时好的手,眼巴巴看着。时好转头一把抱住她,“妈,大哥考上清华大学了!”
齐眉不懂什么东西,可是看着她高兴,她也高兴,轻轻拍着她的背。
外面的人群一下子炸了窝,时家大小子考上清华啦!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飞往各处。
那边正在数钱的大舅妈等人面面相觑,瞬间觉得不是滋味,数钱带来的幸福感似乎也小了很多。
清华是什么?那是全国人民心里最神秘的殿堂,学子心中的信仰,能进入清华大学,这人也自带光环让人不敢直视的。
时明把最近的痛苦纷纷哭了出来,短短半个月,他们家几经生死,过早的压迫他们长大。可是他们必须长大,更何况他这个长子!
时东握着喜报,手指都捏得发白,老泪横流却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仔仔细细读了好几遍,方才确定是真的!
“来得太匆忙了,本来该买挂鞭炮放放的!”
薛屠夫叹口气。
“这里有,这里有!”四大爷手里拎着一串过来,“前两天大丫头给我生了个孙子,报喜的时候放的,正好剩了一挂。”
林有成接过来,“这感情好,呵呵。”
他拿到外面的路上,点着之后瞬间劈里啪啦响了起来。
一家人开开心心,除了大舅妈,她咕哝,“得意什么,有命考上没命念。”
瞬间,所有人的脸色一变,时好看向大舅妈,心里一口气憋得难受。
大舅妈看见众人的眼光都能吃人,“干,干什么!我说的难道不是,连饭都快吃不上了,还想念书!”
时明脸上的喜悦褪去,留下苍白,大舅妈的话虽然难听,可确实是实话。
“怎么没钱了!”薛屠夫手一挥,“大侄子的学费我全包了,怎么滴!”
大舅妈哼,“爱咋咋地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住口!”
外面传来一声大喝,齐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一脸怒色看着自己的婆娘。
“孩子他爸,你怎么回来了?”大舅妈脸上讪讪的,看见齐山望着她手里的钱,赶紧把手背到后面。
齐山瞪了她们一眼,看向时家人,特别是满头白发的妹妹,他的心中酸涩又有一种说不清的愧疚。
“把钱还给他们。”齐山说。
大舅妈把钱攥得紧紧的,“不行。”
“我说给他们!”齐山长得本来就魁梧,此时大吼一声吓得大舅妈尖叫,立刻把钱甩了出去,撒了一地。
薛屠夫眼睛一眯,“怎么滴,看不上我这卖肉的钱?”
齐山冷着脸说,“这钱是我借给我妹的,不要还。”
“呵,借?”薛屠夫冷笑,“不是卖房子的钱?”
齐山看着他,“房子我们不要。”
时东坐在轮椅上,抬头仰望这齐山,“大哥,您今天能来我们很开心,时明考上清华了,正好等会喝一杯酒。”
齐山望着时明,时明眼里没有一丝情绪,叹了口气,今天两家闹成这样,说不上该怪谁,可是隔阂定然存在了。
“那这钱以后也不要还了,就当是做舅舅的一片心意。”
“他爸!”大舅妈高喊,一脸肉疼。
“你闭嘴!”
那日外婆去世,他在气头上任由舅舅断了两家关系,后来想想很是愧疚,那时家正是艰难的时候,自己不帮一把还要落井下石,可是又拉不下这个脸,等到时更哭着来借钱,他也就顺势借了出去,等以后两家再慢慢恢复关系,哪知道这个败家的居然上门要钱。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时东居然断了腿,不然他早就来了,就连时天判刑他也没有出面,自己这个做大哥做舅舅的,真的有愧!
时东示意时更和时好把钱捡起来,装在一个布包里。
“大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已经欠你很多了,不能再欠下去,这钱,你还是收回去吧。”
时东把钱递过去,齐山看着他,时东不退让,他叹息着拿了过来,“以后有需要就来找我。”
时东点头笑了笑,齐山不再说话,再次看了眼时家众人,转身走了,顺势朝大舅妈她们喝道,“还不快走!”
几人灰溜溜跟着齐山走了,时东一家心中松了口气却也沉重很多,好好的亲戚就这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