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明和薛明把肉放在自行车上,准备挨家送过去,那边的小流氓也聚拢到了一起,最后分了两个人跟着时明他们。
时明和薛明相互看了眼,薛屠夫一下子把刀拍在案板上,“各位兄弟都是有家有口的人,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是道上的规矩。”
那流氓嗤笑,“那也是你们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薛屠夫牛眼一睁,“兄弟就能保证如今不该得罪的人,他能一直春风得意?”
“能不能一直春风得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现在很春风得意。”流氓得意的笑,他们扶着他上位,他给他们提供庇护,各取所需嘛。
时东看向那些流氓,“时家和赵家的恩怨不该牵连别人,你们回去告诉赵连发或者其他人,人在做天在看,这个社会不会一直这么乱的!”
那个小流氓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远处有个小黄毛骑着自行车过来,伏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那个小流氓斜着眼睛看向时明,眼中冒出不怀好意,大手一挥,“兄弟们,跟我走!”
小黄毛走的时候回头看向时家父子,嘴唇蠕动,最终什么都没有说,骑上自行车跟着那群小流氓走了。若是时更在的话,也许会认出来,这就是当时跟他打架的人,叫凳子。
时家父子和薛家父子皆是松了口气,若是真的闹下去,不定发生什么,时东赶紧催两个孩子送猪肉。等他们走了,时东脸色难看,那个小流氓的眼神始终让他心惊肉跳。
“老薛,你说还会发生什么?”
薛屠夫摇摇头,这群人的想法跟他们都不一样啊。
这时候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自此薛家父子把生意重点放在给饭店供肉上面,两人每天早上亲自送,最后还让他们打通了一条新的供货途径出来,当然这都是后话。
临近八月底,时明的录取通知书迟迟未送过来,时家一家都很焦急,除了当事人时明,他仿佛忘记还有上大学这回事,最近总是起早贪黑的到田里去,家里就一亩水田,两亩旱地,不种好了,一家人就没得吃。本来白净的脸如今晒得黝黑,手臂上天天起皮。
时更看着哥哥这么辛苦,他还想出去做生意,被时东拦住,怕他一个人出去不安全被小流氓盯上。时更没办法,就跟着时明一起去地里面。
这日林有成一脸难看进来,时好给他搬了个凳子,时东给他点了根烟,他狠狠吸了两口,吸得急了被呛得直咳嗽。
时东给他拍拍,“你慢点。”
时好赶紧给他倒了杯水。
“林叔,喝口水。”
林有成接过来,笑道,“时好真懂事。”
时好不好意思摸摸头,她已经十四了,还能不懂事?
时东看着林有成,“说吧,我能扛得住。”多年的好友了,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又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林有成看着时东空荡荡的双腿,又看看那边傻兮兮的齐眉,喉咙动了动,良久,“我刚刚从县里回来。”
“嗯?”
林有成狠狠抽了一口,“听市里的朋友说,省里来人准备采访时明,结果有人举报说时明的弟弟时天杀人,那些人觉得影响不好就回转了。”
“不采访也没什么,我们家都不是爱出名的人。”虽然已经出名了,好坏参半。
“事情要是到了这里也没什么。”林有成说,“关键是不知怎么的,这事情听说传到了清华,时明的录取通知书被截下来,清华,清华不要他了。”
“哐当!”门外响起锄头掉落的声音,几人回头一看,时明跟时更正站在门口,一脸呆滞。
“时明……”林有成站了起来,时东也是身体往前倾,一脸焦急心疼。
时明半晌回过神,黝黑的脸,黝黑的眼睛泛着水光,他咧嘴想笑,最终也是徒劳,他低下头捡起锄头,镇定的放到了墙角,进了屋把自己关在里面。
时好想拍门,被时东拉住,他摇摇头,眼中含泪,“让他静静。”
时好呜咽的流泪,时更捏着拳头,幼稚的脸庞上露出愤怒。
林有成扒拉了一下头发,“我问了老董,老董说按道理不该发生这样的事情,清华不是一般的学府,不该如此轻易断了一个孩子的前程,我左思右想这事不定就是赵家那二女婿干的!”
除了他没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时东看着时明的紧闭的房门,“他就能一手遮天到这种地步!”
“在苏市这个地方,一手遮天也差不离了。”林有成又说,“这一切也只是谣传,还没有定论,可是如今已经八月底了,就连专科的录取通知书都到了,时明的通知书不该这么晚,就算这些不是谣传,也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可恨我们力量太小,根本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从时家出事以来,时好的心里就住着一只凶兽,它迫切地想要出来,张开獠牙撕咬那些该死的人。
她抹了抹泪水,一言不发的出门,站在开着小花的枣树旁,良久,她拿起凶狠砍下。
邵华,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那么就永远不要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