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母苏氏满脸羞愤的站在老太太身边,用极其厌恶的扫了他一眼后,冲着底下的仆妇们挥手大声呵斥道:
“还不快去,把他拖走。”
下人们行动起来了,两个健壮的妇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拖离人前。
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喉咙里“嗬嗬”只响,用力挣扎着,最后被人重重扔到地上。
他爬起来冲着他们“嗬嗬”怒吼,用力挥舞着拳头,发泄心中怒火。
那时,一直不离身的念夏,很奇怪的不在他身边。
随后容妈妈来了,摆手赶走了两名仆妇,然后拿出一块糕点给他吃,又拿出手帕仔细擦拭他脸上的灰尘。
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的什么,他现在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她把自己领到一处水榭旁的假山上,说站在上面就能看见烟火。
自己信了,爬上假山,垫着脚尖往西花园的方向看。
那时,天已经黑了,只剩下天际一条亮线。
第一朵烟花升空了,“嘭”一声的炸开,五彩缤纷,好美丽。
他木呆的眼球里闪着光彩,随后身子一晃,一头扎进冰冷的池水里。
过了好久,在他力气用尽,意识都要恍惚的时候,终于有人过来把他捞起来。
他高烧不退,念夏衣不解带的照料他,用雪擦他的脸,给他灌米汤,五天五夜之后,他醒了过来,随后又躺了半个月才好起来。
而那五天五夜,他做了一个梦,去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地方,那里的人们穿衣打扮都很古怪。
出行工具更是神奇,有汽车,火车,还有天空里的飞机,那个世界真是太发达了。
他附体在一个刘明的医学院学生身上,跟着他读书考试,工作,结婚生子,一直到他出车祸死去,他才得以脱离他的身体,从梦中醒过来。
醒过来后,他就发了半个月的呆,有时候他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钟子铭还是刘明。
因为那个梦太真实了,梦里刘明经历的一切,他仿佛都亲身经历过。
可他的意识,以及现实清楚的告诉他,他是钟子铭,钟家的傻子少爷。
那个浑浑噩噩十四载,受尽冷落和欺辱,那个饿了就吃,疼了就哭,高兴了就傻笑,从不记仇,活的肆意快乐的傻子。
如今他醒了,十四年的往事浓缩成一个个的记忆片段在他脑子里不停的回旋。
那一晚,他流了一夜的泪。
第二天,听说他醒了后,容妈妈第一时间来了。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目光锐利,神情戒备。
“少爷,你醒了,你还记的那天怎么落水的吗?”
“嗬嗬…”
他咧着嘴,嘴角淌水,一脸的傻笑。
他看见容妈妈轻吁一口气,神情放松下来,好心的替他掖了掖被子。
“以后可不能再去水边玩了,多危险!”
她一脸慈祥的劝说着,又对念夏叮嘱一番后就走了。
他躺着床上,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露出一丝冷笑。
在念夏送走容妈妈,进门之际,他立刻又咧开嘴,做出傻笑状。
他不知道在自己落水一事中,念夏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但直觉她不可能害自己,因为她若是要害自己,实在机会太多了。
只是他身体未好,不想过多的暴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