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房院门外的空地上,趴着两个人。
一个是穿着破袄,皮包骨头的大个子;一个是穿着青色粗布的少年。
俩人身边各站着一个粗使婆子,手里都高举着粗实的枣木棍轮番的落下。
沉闷的“砰砰”声和哀嚎声一阵阵响起,让过路的丫鬟婆子都纷纷侧目。
傻大个疼的涕泪横流,张着大嘴乱喊道:
“别打了,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娘..救我…疼呀…”
旁边有一个蓝色缎袄的管事婆子,满脸的凶相,一边冲着地上的傻大个猛踹,一边破口大骂道:
“哈~你个猪狗一样下贱的东西,居然敢冲撞小少爷?今天就让你长长记性,打!狠狠的打..”
另外一个挨打的少年疼的咧着嘴,冲着管事婆子哀求道:
“柳妈妈,不管我的事呀!我冤枉呀!我就是顺道给府里送柴火,求您给夫人求求情,饶了我这一遭吧…”
管事婆子一听两眼立起来,双手叉腰,吐沫星子乱喷的骂道:
“狗杀才,不管你的事管谁的事?,若不是你领着狗儿进府,他怎么会撞上小少爷?你叫什么冤?”
“小少爷是何等金贵的身份?你们这两条贱命,十个加在一起也赔不起!”
“打!继续打!不许停~累了换人…”
钟子铭和念夏刚从夹道跑出来,就看见这噼里啪啦,打的火热的行刑的场面。
他一眼就看见趴在地上的傻大个,虽然他憨乎乎的五官放大了不少,但依稀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那个天高气爽的秋天,他敞着怀,露着黑漆漆干巴巴的胸膛,跟着一脸愁苦,满是补丁的奶娘一起来看自己。
他的脸晒得黑红黑红,粗手笨脚的从篮子里摸出一个雕刻简陋的木马,满脸傻笑的递到同样傻笑的自己手里。
那是摔断腿的奶爹从半山腰里寻到的一根树根亲手雕刻的,虽然很简陋,却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过了年,奶爹就去世了,奶娘的生活就更艰难了,以前每三个月总会回来一两次,后来半年也来不了一次。
“嗬嗬…”
钟子铭眼珠子发红,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护在傻大个的身前,转头瞪着举棍的粗实婆子发出愤怒的破风箱声。
“住手!”
念夏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伸着手,适时的喊出他想喊的话。
这两个婆子惊的后退了两步,手里的枣木棍也放了下来。
俩人谨慎的瞪着钟子铭,转头去看管事婆子。
她们可是听说上午这傻少爷出手打翻俩个粗实婆子的事,心里怎能不惊?
那管事婆子皱着眉头,一脸难色,跟着傻子没法沟通呀!
也不能对傻少爷动手吧!
她只得恨恨啐了一口,挥了挥手,让她们暂时先停下,她急忙往上房去禀告。
……
德胜堂东边的三间耳房内温暖如春,软香四溢,小少爷钟子浩和大小姐钟红玉一左一右围坐在苏氏身边,不时有说笑声响起。
外面的打板子声和哭喊声早被重重帘幕阻隔,传不到里面去。
“容妈妈,一会张太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