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滨来到广场上找狗哥儿时,已经有人先他一步要拉狗哥儿入伙了。
狗儿你跟你老婆的熊班儿跟下岗没两样儿,你还指望着修车子包水饺儿过日子养老啊,你养个球。狗哥儿的一个熟识正飞溅着唾沫腥子,站在折叠椅上的狗哥儿面前指手划脚。你说你改造,我提供车源你又不担什么风险,这是多好的来钱路子啊,这年头儿有钱就是爷没钱就是孙子,人家都吃香的喝辣的你不眼红呆子啊你。
狗哥儿看也不看眯着眼睛回复着,说狗哥儿狗命儿你就别咸吃萝卜操淡心了,小心你偷车子让人家剁了你的贼爪子。熟识扔下一句“真他妈狗尿苔”悻悻而去,身后狗哥儿“泉水啊叮咚泉水啊叮咚响”小曲儿清脆。
木滨压细嗓音说我买太阳能,狗哥儿闻声飞跳起来,争眼一看才知被骗了,就说大头滨别闹了我困着呢。
木滨说狗哥儿我还是想请、请你去做店长,你这样黑白干太、太辛苦了。狗哥儿说有钱难买我乐意。木滨说你乐不乐意的没、没关系,嫂子也累着呢,不如连工厂的班儿也、也辞了吧。狗哥儿说厂小是正式单位,工资低也是合同工。木滨说正式单位过、过去是铁饭碗,现在每月那二两银子还不、不够打酒喝的。
狗哥儿说狗哥儿属狗你知道狗是什么?二十年前我家喂过一只狗,赶上那一年有狗瘟政府打狗,我就把狗饿了三天后打死埋了,第四天狗又从土里爬了出来。狗哥儿跟狗一样有活力有粘性,只要我们厂不散,我这狗皮膏药谁也甭想揭下来。大头兄弟我知道你好心,但狗哥儿早把工厂当成了一辈子的依靠,政府也不会不管我们。
夏虫不语冰,木滨理解不了国企合同工狗哥儿的心情。
太阳落下一半时,西天红彤彤的彩霞像幅美丽的油画。
狗儿哥往车上收拾完工具,转过身见几十米外的马路边上围着一群人,他好奇地走过去瞧,才知晓是扫大街的王姐,在为外地一个和家人怄气离家出走的老汉张罗回家的盘缠,狗儿哥扔下一块钱退了出来。
已经五点多了他没时间了,这个时候他必须赶回家去,为放学的儿子做饭吃。
黑蓝的夜空底盘里,镶嵌着的如盘的圆月儿和珍珠般的星星,睁着明亮的眼睛安祥地欣赏着天底下迷人的夜景。
缕缕的烟雾,从拥挤的、声音喧闹的人群中缓缓地升腾,聪慧的人们制作了五花八门的夜霄,融合着彼此间的气息香遍了整条街。火炉、桌凳组合的各个小吃摊儿不分你我地连在一起,在人群里以四面埋伏阵的态势呈现着,各种热切的充满渴望的吆喝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间或叫卖《铁佛晚报》或小零食的,也混走其间。
百米外,霓灯闪烁的高楼在夜色中影影绰绰。各样的曲子,在高楼内卡拉OK的房间里抒发着或缠绵或疯狂的情感。偶尔,也有浓妆艳抹的女子被人搂抱着走将出来,进入小吃摊儿。摊主欢迎这些主顾,他们是最舍得花钱的一拨儿人。
这样的小食街摊儿全城有了三处,铁佛城的夜晚不再像过往一样沉寂。
约莫,狗嫂在夜市卖出第一锅水饺儿的时侯,狗儿哥正一瘸一拐地,向那个又要捆绑他胳膊腿儿一宿的铁栅栏门走去。尽管卖出了十来台太阳能,狗哥儿还是没成为木滨的店长。
狗哥儿享受着他上工兼修车的幸福生活。如果没有后来铁佛村的拆迁赔偿,一切都是那么地惬意美好。金钱有时就是把杀猪刀。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也是卦师最忙的时候。
风茹拉着木滨去算卦,木滨不去但也不挡着媳妇儿去。在汤先生家排了两个小时的队,汤先生告诉风茹,你男人今年本命与岁君流年相冲克,做事忙碌而曲折。但他八字过旺,强者喜冲冲则发,年终会发大财。
何成建厂长提醒的销安部人员手脚作风的问题,木滨自欺欺人的不想去追究,只为了眼前人员稳定,厂子能正常运转。
做为老辣姜,明察秋毫的任有义厂长却盯上了贪盗成风的销安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