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守备许是打心眼儿里感激叶先生的两次倾力相助,借着这次机会在陛下面前美言了几句。
一则好让陛下心里留个好印象,二来郑将军主动道出原委,也是为引出叶先生您这位高人作足铺陈。”
寇隼看似漫不经心吐出的长话,听着毫无温度,落进叶念安耳中却重如锤鼓,心头突突狂跳不已。
如今天下形势瞬息万变,非可预料,唯认清事态方为当务之急。加之自身年岁轻、人望浅,有幸被荐也非是坏事。
想到这里,叶念安心潮起伏,抱拳还礼道,“念安乃粗豪之人,今儿得以栖身寇府,一块喝酒,全是倚仗寇爷照拂。
郑守备为人正直磊落,与小人虽有几面之缘,但对其进宫举荐之事确也始料未及。
小人此番回京乃诚意投奔,正愁没有机会,便逢郑守备为念安铺就了这么一段。
如若再不投身其中,岂不是要辜负郑将军的一片好意?也更空负了叶某这堂堂一表,凛凛身躯。”
此际夜幕已浓,月色清亮。
烛芯跳动,投射到墙上将众人身影一会儿拉长一会儿拉短。
叶念安说的这几句话,立时将众人目光全数吸引了过来。
寇隼望着叶念安只轻轻点了点头,走近拍了拍叶念安的肩头,“男子汉当有所为!即便没有郑将军举荐,叶先生早晚也是要进到朝堂的。”
众人一听,又是疑虑四起。
“回京进城这一路,相信诸位也看到了京里头百姓鼓噪混杂之象。
汴京在天子底下尚能如此纷乱,更不消言其它城界了。
陛下早朝时数次征询百官意见,也单独昭过寇某进宫商议,皆是未得良策。如今…”
说到这里,寇隼收拢视线扫视了一遍堂上所有人,继而道:“如今,既然叶先生已平安返程,明儿就随我上朝。”
叶念安听罢一怔,念及此事非同小可,太傅以及宫里一众智囊都没商量出个好法子来,怎地能寄希望于他叶念安一人身上?
可心下深谙此意定是来自宫里,万万不可推却……
如此两难境地,一时未理出头绪不好多言,启口应允后便静立一旁再听其吩咐。
翌日清晨,叶念安早早洗漱,一整衣冠,跟着寇隼步进宫墙这一刻,叶念安内心忽然滋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
朝堂上不着官服穿便装,本乃失仪不敬,更何况叶念安的这一身素色。
但因叶念安为陛上召见入宫,作为先见之明,寇隼将其安排在了偏殿,待陛下早朝结束再行引见。
故而作为平头百姓,入宫于他而言毫无难度。
只不过,宫廷深院,重重把守,叶念安虽是难得偷了回闲,却不敢乱转。
闲坐了一会儿,早朝卯时已过,看着就要到辰时正牌,叶念安探颈瞅了数回,依旧不闻鼓楼上有何声响,也不曾见有宦官前来宣旨,背手在殿内划过几圈之字后,等着等着就独个儿闭眼打起了瞌睡。
一阵凉风吹过,叮叮咚咚,宫檐四角响起铁马敲击的清脆悦耳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