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前……
芙兰达快接近着尚所处的方位,但是当她赶到记忆中的位置时,却没有发现尚的踪影,但是好在现在在下雨,潮湿的泥地上留下了还算清晰的脚印。
芙兰达顺着脚印,追了上去,很快就看到那个矮矮的身影。
尚正跪在泥地里,拆开了克夫因的前胸,拿出了挎包里的零件,正在尝试修复。
“尚!你没事么!”芙兰达知道尚的听力不好,尽量大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尚回过头来,看到了正在接近的芙兰达,他挺直了一下身子,被后背传来的疼痛疼得呲牙,但是他忍住了,还对着芙兰达微笑道:“没事,没什么大问题。”
“太好了,那……那你的铠甲没事么?”芙兰达见到尚的时候还是有一点急促,她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被后者知晓,而这是他们在学院里的第二次正式地对话。
其它时候,尚总是有意无意地在躲着芙兰达,这令她非常苦恼。
“芙兰达小姐,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而且这副铠甲,他有名字,你可以叫他克夫因。”尚回答完芙兰达的问题后,又继续低头去查看铠甲内部的损坏情况。
情况还好,赛德斯宾教授让他带的零件大多都派上了用场,但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魔法石结晶了,看来之后的战斗中,防御魔法可能要舍弃了。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又是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尚总是不主动接过话题,只是在那里机械地回答问题。
“我……”尚的眼底闪过坚毅的神色,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他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说到:“我已经没办法继续战斗了,我要尽量躲到森林边缘去,避开那几个强大的对手。”
“是这样啊,那把你打败的那几个英国人在哪里呢?我去帮你报仇。”芙兰达信誓旦旦地说到,她还拿出魔杖,在尚面前展示了一下,以彰显她的信心。
尚听到这番话,抬头看向芙兰达,“她还是那么漂亮,也确实是一位强大的魔法师。”尚这么想着,却没有把话说出来。
尚沉默了一会,说出了违背骑士精神的谎言:“嗯,那我就先谢过芙兰达小姐啦,万分感谢您的慷慨与帮助。”
尚忍着疼痛,站了起来,想给这位身份高他许多的小姐行个礼,以假装感谢她的热心帮助。
但是他一站直身体,背后的疼痛就突然剧烈起来,好像要裂开了一样。
芙兰达察觉到了尚的异样,马上走上去搀扶他,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上的昂贵服饰被尚身上的污泥弄脏。
“你真的没事么?”芙兰达担忧地问到,语气中尽是焦急的神色。她很不放心尚,毕竟在她这个真正的天才看来,就算有克夫因辅助,尚也只不过是个新手魔法师。
“没事,走到森林边缘的话,有克夫因扶着我,不成问题。”这是尚今天第二次违背骑士的诺言。
“芙兰达小姐,那报仇的事,就麻烦您多费心啦。”第三次接踵而来。
人一旦撒了谎,就需要更多谎言来掩饰,一向正直的尚,在这个下雨的时间,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那……我就出发啦,他们在哪里?你有信息么?”芙兰达犹犹豫豫地,不想离开看着很需要帮助的尚,但是她还是准备出发了,她从心底里不想违背与尚的诺言。
“他们在……”尚转头看了一眼那颗巨衫的方向,却转过头来,把手指向完全相反的方向,继续说到:“他们就在那边,战斗时我记得很清楚。”
“是吗?”芙兰达伸长脖子往尚指的方向望了一下,快步离开了。
她刚走了几步,不放心地回头对尚喊到:“你要照顾好自己!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
目送芙兰达走出了自己的视野范围,尚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挺直了腰杆,他使劲地磨了一下牙齿,把背上传来的疼痛无视掉,向那棵巨衫的方向出发了。
他说了这么多,装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让那位“女仆”小姐,远离这次围猎的漩涡中心。
……
左腿上传来得剧痛让尚醒了过来,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是时间应该不长。他的身上还有几块白霜。
他最后的记忆就是透过冰霜看到西奥多向自己走来,然后就是左腿的感觉和眼前一黑。
尚强忍着疼痛,看着肿起的左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雨水落到他脸上,与泪水一同流下,他又看了看那头的克夫因。
情况很糟糕,腹部被击穿,虽然冰块已经融化,但是克夫因的供能核心就在腹部,可能难以再动起来了。
而且,他现在走不了,也没有多余的零件去修好克夫因了。
愤怒、悲伤、彷徨、迷茫,各种情绪涌上尚的心头,他现在体会到了彻底的失败,虽然还活着,但是已无力再做任何事。
一种深深的绝望感把他拉入自责与痛苦的深渊。
他起身,用手狠狠地锤着森林里的泥地,好像这些力量能结结实实地打到约翰逊他们身上一样。
“我就是个废物!”
“我来学魔法就是个错误!”
“没有天分还妄想借努力来实现梦想!”
“什么魔法骑士,都是我无意义的幻想!”
“我连勇敢地去死都做不到!”
“我向罗什爷爷发了骑士的誓言,却连一条也无法遵守!”
“我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就应该死!毫无尊言的死!”
尚自暴自弃地大吼,仰面躺在雨里,任凭雨水冲击着他的脸庞。
没有人看到他在雨中的哭泣,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人生,自此刻开始,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尚,不是一名骑士,他站在克夫因旁边,更像一个侍从,随侍左右,鞍前马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因为穿铠甲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