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慕阮笑道:“那是你们这里姑娘太多,叫尹兄看花了眼。”
翠翠哼了一声,讥诮道:“我们身在勾栏,既是见惯了新人笑,也是见惯了旧人哭,这也没什么。再说了,我们身份低贱,本也不该这样。这便是自取其辱了。”
尹无阙听到翠翠的话,就也明白这女子将自己当做喜新厌旧的之人,辜负了如玥对自己心意,所以出言讥讽。这倒是怪了,逛妓院的男人,有几个不是丢开家中的妻妾来寻欢作乐,谁又不是负心薄幸,贪色无厌的人。
尹无阙懒得理会,道:“嵇兄,我此来,是来告辞的。”
嵇慕阮看了看尹无阙,又看了看他身侧的王淩,见他脸上满是不屑,轻轻一笑,道:“原来如此。既然这样,我也不便强留,阁下只管去吧。”
尹无阙听他口气,刚才还一口一个尹兄,这时候却冷冰冰一改,称呼为阁下,知道他心中不爽快。他忙道:“因为有一些事情,不敢逗留。辜负嵇兄盛情,实在抱歉,还望嵇兄见谅。”
嵇慕阮冷冷一哼,“请吧。”
尹无阙见他神情漠然,心中轻轻叹了口气,说了声告辞,便出了房。尹无阙知道嵇慕阮昨日对自己青眼有加,今日白眼相对,自然是因为他将尹无阙看成了道德君子,而偏偏他们这种人,最反感的就是这些仁义道德之人。不过这种人的脾气,尹无阙倒也了解,他们都是性情乖张,对人对事,向来是凭着一己之好恶,也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好恶,就也不以为意。
尹无阙其实挺喜欢同这样的人做朋友。
可是,王淩和杨少杰等人几人几番劝告,也是一番好意。人在江湖,难免要顾及自己的名声,一旦名声有损,自然是众恶归之。这几人,实在是为他着想。
尹无阙带着王祖鋆几人回到客栈,杨蓉迎接上来,告知黄梅雨已经走了。几人都知道她的意思,又知道她的脾气,也就由着她了。
晚间,杨少杰倒是阔气,将客店里所有好吃的一并点齐了,又上了十几年才陈酿。酒之为物,最是消魂解忧。别看那孔悠文绉绉的,喝起酒来,却也是得意忘形。酒过三盏,众人就也知道了孔姑娘的闺名,原来她叫着孔怡。当然,礼节所在,冷冰冰的孔小姐少不了对他兄长冷眼以对。
至于由美子因为刚刚丧父,所以也是神情凄悲。饶是杨蓉这个小丫头,一片天真烂漫,也不曾融化了孔怡的冷峻,也不曾使得由美子开怀。
而杨少杰和王淩两人,世家子弟,由来是有礼有节,饭桌上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自然也少了几分豪情。
所以,也亏得孔悠酒后放浪,这顿饭倒也不至于索然。直到半夜,众人这才吃罢了,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孔悠就带着孔怡两人过来告别。尹无阙有想起松平健太郎临终前的话,少不了劝说两句。可孔悠性子倔强,尹无阙只劝了两句,忽然想到了什么,道:“正好,你们归国,要往北走,我们正好要去洛阳,不如同行。”
尹无阙的话倒是叫王淩等人大出意料,不过杨少杰兄妹听到这个消息,真是大喜过望,当下杨少杰就出了门,不多时就带着几人回来,原来这会儿功夫他已经买了几匹马回来。几人也收拾好了东西,结伴北上。
出了襄阳城,行不到十里,远远的就看到道旁停着一辆马车,上面扬着一面旗子,旗子上面写着大大的一个“宫”字,尹无阙笑道:“留客的来了。”
王淩和杨少杰对视一眼,两人总算是明白了尹无阙的意思,心中想:“原来他并未打算真的要走。”
正思索间,尹无阙已经打马上前,朝着马车而去。王淩几人见状,也连忙打马赶上。
尹无阙到了马车前面,笑道:“宫前辈前来留客,可有什么见赐?”
这时王淩几人也已经过来,心怕有诈,手按住剑,小心的盯着车厢。
尹无阙心中不以为然,但也知道这些人的心思,江湖行走,自然是小心为上。尹无阙又说了一句,却失踪没见人回应。顿时心中也是好奇不已,他翻身下马,走到车身前,伸手一掀帘儿,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在看车厢中,一个少年歪到一侧,绣袍上全是鲜血,看样子被杀不久。
就在这时,他突然就感觉到眼前一个人影晃过,抬头看去,就见到一人,一身灰袍,遮住全身,正沿着大道,一路狂奔。
尹无阙见状,翻身上马,朝着那人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