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爱华刚出门不久,张明望就来到杨老爷子的家里。一进屋他就发现,家里比上次来要杂乱许多,杨月婷跟他说,杨爱华要请他吃饭,可到了才发现杨厂长根本不在家,只有老爷子和月婷在家。厨房菜也没做,整个屋里面飘着一股糊糊的味道。
“月婷,杨大哥干啥去了?”
“哦,那个...我大哥有点事出去了,咱们今天出去吃吧。”杨月婷给轮椅上铺好了垫子,老爷子的桌上还有一碗没动筷的面条。
老爷子认得张明望,可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啊啊的笑,一笑口水就流了出来,张明望赶紧上前用毛巾给老爷子擦了擦嘴。然后笑着问道“杨叔身体好点了没,你得好好养病,到时候你再带我吃好吃的去。”
老爷子歪着脖子点了点头,左手竖起了大拇指,张明望也跟着笑了起来。
张明望把老爷子从床上抱到轮椅上,这才发现老爷子就穿了个纸尿裤,下身盖了张薄被。“这咋出去啊?月婷,你去找条裤子我给老爷子换上。”
杨月婷看到也是一愣,她这这一个月一直在学校忙,再说大哥现在在家里住,她回家也不方便。她去衣柜里面找裤子,结果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几条像样的裤子,最后只能去大哥卧室的衣柜看看。
“得了,要不咱们在家里吃一口吧,杨大哥也没在家,哪天有空一起吃个饭,正好我还有些事得告诉杨厂长一声。”他也怕给他们父女俩添麻烦,可老爷子听了一个劲的摇头,拿左手比划着。
“老爷子,你这是啥意思,想出去吃啊。”老爷子左手指着窗户,头一个劲的往窗外摇。
老爷子点了点头,左手拽着张明望不让他走,张明望只得说道“月婷,杨叔,想要出去吃,外面热,你给杨叔找条薄凉裤吧。”
杨月婷拿着一条黑色麻裤和一件男士内裤,问道“爸,你裤子都哪去了?我哥的你先穿着吧。”
老爷子哼哼着,使劲点了点头,用手指着窗外,杨月婷倒有些为难,他家是二楼,上下楼不是那么方便。
“月婷,你先出去,我给老爷子把裤子换上。”
“嗯,我也去准备一下。”她去另一间卧室床头上的钱包里拿钱,可打开钱包,里面只有几张毛票,杨月婷又看了眼自己的钱包,发现加起来也不到十元。
“弄完了吗?月婷,你把轮椅拿下去,我背着大叔下楼。”
“好了,我马上下来。”她咬了咬嘴唇跟着下了楼。
张明望背着杨诚下了楼,现在是傍晚,西边的天空像是火烧的一样,红彤彤的,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就那么盯着西边的天空,不知道咋回事,眼泪哗的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呜嗯~啊”老爷子一边哭一边比划,把他俩吓了一跳。
“杨叔这是咋了?怎么一下楼还哭起来了?”
杨月婷似乎是明白什么意思,蹲下来问道“爸,大哥带你下过楼吗?”
老爷子呜啊的叫唤着,然后摇了摇头。
“从上楼以后,一次都没下来过?”
老爷子又点了点头,哭得更厉害了,指了下自己,然后摇了摇头。
张明望瞧杨诚父女这样,本来还想说点啥,但现在说也不方便,杨月婷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明望哥,你想说什么?”
“哦,没什么。”张明望有些尴尬,在杨月婷面前他脸上总是藏不住东西。
“你刚刚下楼的时候,回了好几次头,分明是想跟我说些什么。”
张明望摸了摸鼻子“月婷,我刚刚给大叔换衣服的时候,发现大叔右边身子上,长了个挺大的疮,看着挺严重的,咱们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
“啊?真的?爸,你不疼吗?”她撩开父亲的上衣,一下子居然没揭开,右手紧贴着肋骨的地方果然有一块褥疮,都流脓了,把衣服都粘在一块了。
“爸,我哥这个月给你洗澡了吗?洗了几次?”杨月婷红着眼睛问道。
老爷子叹了口气,右手比划着,杨月婷不知道父亲想说什么,贴近父亲身上闻了闻,老人的身上一股腥臭的味道,一周洗一次澡肯定不是这个味道,而且这么大的褥疮洗澡的时候,肯定能看到。
杨月婷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地上掉,老人表情很是慌张,想用左手帮女儿擦眼泪,可又够不到,只能干着急。
“月婷,别哭了,咱们带老爷子去医院处理下褥疮吧。”
老爷子左手指着右边的胳膊,摇了摇头。杨诚右边身子没知觉,平时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坐在轮椅上,杨爱华中午休息回来给老爷子喂饭,能帮老爷子翻翻身。三人没去吃饭,倒是去了医院。
张明望打了个黄面的三人直奔矿总院,他在医院有几个朋友能说得上话,医院这时候已经是下班的点了。
“月婷,你别急,矿总院外科的黄主任,是咱们矿材厂的子弟,他人特别好。”推着老人进医院挂号时,门诊的护士说外科大夫都下班了,就剩下两个值班的,建议他明天来。张明望给黄联盛医生打了个电话,医生说马上过来。
过来十多分钟,黄大夫就气喘吁吁的过来了“张老三,你可把你哥我折腾死了,回家刚吃上一口饭,你就给我整回来了,病人在哪?让我看看。”
“黄哥,我不是信得着你,才叫你过来的,老人身上起了褥疮,你给看看,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