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熬到放学时间了。

邵询喜出望外，但还是没什么力气快步走出办公室，他和办公室其他老师打了声招呼，脚步沉重拖沓地慢慢走向校门口。

因为他实在太困了。

昨晚邵询和白灵素大半夜的去一中抓鬼，抓完才了想起来今天早上一二节还有课，他来不及听周逸和骆红玉说了什么，就跟白灵素告别了。

今天一大早就上课，紧接着语文组开会、班主任开会、被抽查教案等等事情纷至沓来，忙得他中午饭都只吃了两口，还没睡十分钟，转眼又到了下午上班的时间了。

白灵素那边倒是回去睡了一上午，精神饱满，斗志昂扬。下午不知从哪里弄来他的微信，和他聊了起来。

周逸能和骆红玉说什么，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不过白灵素说，骆红玉走之前和周逸说了，她对他什么想法也没有，让这个小男生又难受又失落，估计要缓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唯一可惜的是，邵询没能看到白灵素是怎么送人去投胎的。

邵询默然，那小姑娘真的没感觉吗？

怕是不尽然。

骆红玉临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是她已经瘫痪在床的奶奶，在白灵素和周逸的双重承诺之下，最终她还是离开了。

至于罗青青，白灵素说已经把她用快递寄出去了。

邵询听到的瞬间，差到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了。

白灵素这才解释道，她把玉瓶寄给了一群喜欢研究死物的疯子，把罗青青留给他们做实验。

她提到，罗青青害的不止骆红玉一家，还有她父亲重组的家庭，这种罪大恶极的鬼要真直接净化了，未免太便宜她了。还不如让她感受一下科学的力量。

邵询对这个没意见，他很有意见的是鬼怎么能邮递出去……这个问题也被白灵素语焉不详地含糊过去了。

然后白灵素对邵询那些古怪的符箓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强烈要求批量购买。

邵询强打起精神来和她扯皮了一下午，最后扛不住女人杀价的本事，达成了单张1500的定价，这才谈成了这笔长期生意。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这次系统没有下发任务，但协助白灵素收服罗青青后，还是发给了邵询一张灰符，作为奖励。

罗青青脸上的那层诡异青气，其实是被另一种鬼物寄生的反应。

天邪鬼青，一种通过吸收宿主嫉妒来不断壮大自身的鬼物，原本只是喜好恶作剧、作弄人，但到了罗青青身上，却演变成对同学的强烈恶意。之后，她自己也尝到了恶意回馈的恶果，死后却仍不知悔改，最终等待她的，只有比灰飞烟灭更为凄惨的下场。

离校门口还远远的，邵询就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叶芷。

也不是他想看，主要是人长得太出挑，一堆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学生里面，还是一眼看过去就最先发现她。

叶芷背着书包，低头站在校门口一旁，时不时看着手腕上的手表，看上去仿佛在那里等人。

她一转头，也恰好看到了邵询，静静地站在原地等他走到校门口，这才拦住他：“老师，我有话想和你说。”

眼下四中校门口正是一天中最混乱的时刻，学生们成群结队地向校门口涌来，外边马路上还有一些家长的车在等着，周围一片嘈杂。

邵询摆了一下手：“明天再说吧，我急着回去呢。”

说完他急于摆脱叶芷，快步穿过人群。

叶芷连忙跟在邵询身后：“可是，老师，我要说的是很很重要的事情。”

叶芷在同龄女生中个子算高挑的，但在邵询一米八多的大长腿前还显然不够看。尤其当邵询有意要把她甩在身后时，她必须尽可能地迈开步伐，才能勉强跟上。

“明天再说吧，实在不行你发微信，晚上我有空看。”

至于邵询回去睡下后，晚上还能否醒过来看微信，那又要另说了。

“可是……”

一个身穿校服的女孩背着书包追着一个大步流星的年轻人，引得来来往的学生家长纷纷侧目。

但邵询最终还是没能甩掉叶芷。

因为他还要在公交站点等车。

叶芷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却没再轻易上前打扰他。

公交车很快就来了，一群人蜂拥而上。

车上人满为患，邵询拉着吊环，被人挤过来挤过去。旁边离他不远的叶芷同样被人夹在中间挤得无法动弹。在一群人中，叶芷的身高就更不占优势了。

叶芷这小孩似乎很抗拒和人的肢体接触，她皱着眉头冷着面孔，有意地侧开身体，尽可能躲避着撞上来的人。但是周围连块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她左躲右闪，却只能被人推搡着，有几次险些摔倒。

正值晚高峰，公交车时行时停。

趁着公交车又一个刹车，邵询仗着个高腿长的优势，伸手把叶芷一拽，拉到自己身前，然后手再次搭上吊环，重新调整站位。

叶芷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抬起眼眸看着邵询，却发现他闭眼假寐起来，可还是轻声说了句“谢谢”。

她的话刚一出口，就被公交车再次发动的震动声、周围人的抱怨声给吞没了。

邵询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困。

他一手抓着吊环，身体被人推挤着晃晃悠悠的，头一下又一下地点着。每当叶芷以为他下一秒就要醒来的时候，他却还是闭着眼，好像在半睡半醒间咕哝着什么。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挡在叶芷身前。

邵询正意识昏沉着，隐约觉得有人拉了下他的衣角，揉了下眼睛一看，正是叶芷。

她不知什么时候从他胳膊下的空隙钻出去了，在邵询不远处的地方。

他以为她又要烦他，正要再次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