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感情的事儿谁知道呢。人家不喜欢他,他还使劲的拿热脸贴冷屁股,我主动向他表白,他却无动于衷。”安晨望着窗外说到。
“有情人不一定成眷属,他在你之前认识了她,就被迷得神魂颠倒,如果先遇见你说不定你们就能在一起了。”自强劝解道。
“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安晨一副释然的神情。
两个人聊着聊着天就快亮了,中午才能到站,就各自靠着椅背睡着。自强在梦里看到了胜男,她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向他飞奔过来,突然肩头一沉,安晨的头顺着椅背滑到他的肩上,他没有躲开,任她舒服的睡着。
火车又开进了这个中部的城市,铁路两旁高低起伏,典型的丘陵地貌,天地间覆盖着的一层灰黑色,是煤灰。煤给少数人带来了短期的利益,和煤沾边的人每天大把大把的赚着钞票,却把贫穷留给了大部分人,更造成了难以弥补的环境污染,欠下沉重的环境债。
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乡,宝宝曾经提到,被他们抓光鱼的桥下,再没见过鱼的影子,那口大水井,在每家每户都有了自己的水井之后,也被废弃,里面常有鸭鹅出入,水面上飘满了落叶、树枝和各种粘着粪便的毛,有些小孩朝着里面撒尿,这在以前是绝不允许的,那条小河早也不再清澈,河边的小路也变得荒芜,很少有人走过,河堤也出现了多处坍塌,冬天的河套是干涸的,没有人再去滑冰、玩耍,山青水秀的故乡再也寻不见踪迹。
人自己也遭到报应,春旱秋涝的情况越来越多,年轻的壮劳力再也不肯土里刨食,一窝蜂的跑进了城市,留下一村子的老弱病残,随之而来的是不再淳朴的乡情,帮忙搭手得按天记工,人与人变得疏离。
不过十余年的光景,生养自己的故土竟然如此陌生,人是富裕了,可人情味儿没了。
自强甚至后悔他们掏干了那窝鱼,要是没有的话,现在小河依然会生机勃勃,水流也许依旧清澈,河道也许不会荒芜,经济大发展,人们腰包鼓鼓、嘴边流油,却没有了似曾相识的滋味。
就快到站了,自强叫醒依旧沉睡的安晨,她不好意思的笑了,脸色发红,不知是睡的热了,或是害羞至此。
“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也怪我睡得太死了。”安晨不好意思的说。
“看你睡的熟,没忍心。”自强不在乎的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臊得安晨脸上又是一红。
寝室的同学也都已经返校,宿舍的“老大”是父母开车送过来的,有同学喜欢车,说他家的车是“大奔”,专门给大家解释B-E-N-Z,Benz,自强心想车可能是好车,可怎么起了个像“板凳”的名字,德国人可真有意思。他家里条件极好,父母有很多产业,上大学就是来镀金,拿个文凭就可以。每天无牛肉不欢,早早的拥有了那个年代的奢侈品——手机,开学时就拿着五千块钱的“三星”手机,浑身名牌,自从上学,他就不怎么吃食堂的大灶菜,都是小炒,上半年的生活费就上了一万多,零头都比自强花的多两倍。
这次人家父母来,专程请宿舍的同学们一起吃饭。那是自强第一次进星级饭店,局促不安。桌上摆着精致的碗碟,每个人旁边还有擦手的湿巾,自强从没见过这样的阵势,让大家轮流点菜,菜价把自强吓得一阵眩晕,每份菜的价格都在三位数,自强哆嗦着没敢下手,就谎称自己不会点菜,推脱过去了,这一盘菜的钱够他吃半个月的,自强抬头看其他人,感觉都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眼花缭乱。菜上齐了,“老大”招呼着大家一起吃,谁都不敢下嘴。
叔叔阿姨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很是善解人意,丝毫没有鄙视这群穷学生,反而询问大家一些生活小事,缓解紧张的气氛。大家非常拘谨的吃了这餐饭,据说消费了一千多,够自强半年的生活费,再给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想,这应该就是有钱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