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紫庭院,待把烈云给安置在厢房里间床上,程锦思命丫鬟取来热水亲自给烈云净了手净了脸,又命周婆子守于床前,夫妻二人才腾出空来到外间询问丫鬟,到底出了何事。
起初众人都面面相觑,今日并未发生不同寻常之事,郡主整个白天也都好好的,只不知怎的就突然从梦中惊醒。后来还是守门婆子想起来,今日秋叶姑娘并未送药来,郡主是未喝药就睡下的。
程锦思听完,脸色苍白,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惧,手中茶盏也掉落在地,静夜里发出响亮的碎裂声,顾不得丈夫崔净担心的问询,忙令身边大丫鬟寒露即刻去大厨房熬药。待一刻钟后药熬得了送来,程锦思亲自一勺一勺喂烈云喝了下去,眼看烈云喝完了药,渐渐趋于安静,最后陷入沉睡,程锦思才发觉后背已然湿透。
回仁德院的时候,秋叶已在院中跪着。而众人折腾一宿,已过了四更天,都疲累不堪。崔净卯时就要上朝,为了不打扰夫人休息,直接去了前院略微合下眼。而周婆子心疼程锦思,当晚亲自给程锦思值夜。只仁德院正厢房的灯,多亮了两刻钟才灭。而第二天,秋叶就因罔顾郡主身体之罪被发卖出府,而紫庭院一众丫鬟也因侍候郡主不力,全被送去了崔家在通县远郊的庄子。现在紫庭院的所有人手,都是一年前重新添置的。而一向待下人宽厚的崔净,这回非但没反对程锦思对这些丫鬟的处置,更是下令,郡主怕火,以后除了松鹤堂和紫庭院,宅子别处入了夜,灯火无需太旺。
“因云儿一时任性,害了那么多人,云儿实在心中有愧。尤其秋叶姐姐,平日待云儿极好,夜夜送药,又是姨母的左膀右臂,最后却受云儿所累,云儿实在………”从回忆中拔出思绪,烈云嗓音有些不复先前平静。
“好了我的乖孩子,莫再想那些了,没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了,她们没照顾好你,罚她们也是应当。”程锦思反握了烈云的手,轻轻拍了拍,“对了云儿,再过半月就是八月初三你娘和你爹的祭日了,你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我们去坛济寺给你娘还有你爹上香。”
烈云点头,程锦思搂了烈云入怀:“云儿,你好好的活着,你娘和你爹的在天之灵,也会安心的。好了,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说罢,牵起烈云的手,待烈云上床躺下,亲自给烈云盖了被子,又叮嘱一番,才吩咐寒露收了药盅子,连丝雨一并准备回仁德院。
只在即将踏出房门的一刹,程锦思转过头来,不经意地问了一声,“云儿,最近可有做梦?”听了烈云“并无”的回答,程锦思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流光,又叮嘱一句“夜里凉,盖好被”,遂带着两个丫鬟出了紫庭院。
浓重的夜色里,几盏灯笼如同来时一般,摇摇晃晃着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