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话一说完,屋里霎时一阵静默。
萧钰的师傅药王谷主,那个能为郡主施针解毒能救郡主性命的人,没有来。
翠竹和墨菊愣了几息,才弄明白萧钰说了什么。
不入定京?不来?
翠竹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墨菊则急红了眼,之前对萧钰功夫好医术高又关心烈云的好印象一下被怒火打了个烟消云散,张口就质问道,“萧公子的师傅为何不来定京?就算真有什么难言之隐,难道郡主的命还抵不过他的那些破心思么?哼,为了一己之私竟如此置他人性命于不顾,枉他还称什么药王谷主。还请萧公子转告令师,若我家郡主真有个什么好歹,我烈家之人哪怕都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把那什么狗屁药王谷给杀个片甲不留!”
听墨菊说出如此激烈的言辞,一向沉稳的翠竹这回非但没有阻止,还跟墨菊站在了同一条线上,“墨菊说的没错。萧公子,此事攸关郡主性命,令师若有为难之处,大可告知于我等,只要能救郡主,老将军和老夫人还有整个烈家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但若因令师之故而致郡主有个好歹,老将军和老夫人已经失去的够多了,若连郡主这唯一的亲人也留不住,虽然烈家现在已不如前,但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要对付药王谷……”
若夜枭在此,先不说听见有人如此对主子不敬,早就拔刀相向,就看萧钰此时的模样,也会先惊掉了下巴。
即使墨菊和翠竹的真实身份乃烈家暗卫而并非真正的仆俾,但主子从出生到现在何曾让人这么说过,又有谁有那个胆子敢用这种语气对主子说话,不用主子动手,早有人把这大不敬之人给拖出去砍了。
可再看萧钰现在,在说完那番话之后,就抬眼目不转睛的盯着烈云,对墨菊和翠竹的话恍若未闻。
烈云听了萧钰所言,一时心里滋味百般杂陈。
这世上又有谁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又有谁不想多活几年呢?更何况烈云还身负着父母亲人被杀的血海深仇。
这三个月来,烈云虽面上不显,哪怕三月之期将到,墨菊和翠竹都着急上火了,烈云都还是一副云淡风轻之相。可事实上,这三个月的每个日夜,每个梦里即将见到母亲却屡屡失败的那种无力和挫败,都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烈云的心。
今夜见着萧钰前来,烈云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的命轮要改变方向,向着那些害了自己父母亲人的歹人们碾去,可现在,一切又回到了原点,长埋地下的英灵依然被桎梏,而那些凶手却依然踏着英灵的枯骨,醉生梦死。
所以,直到翠竹说话的时候,烈云才反应过来,这才想起刚才墨菊都说了些什么,连忙出声阻止了翠竹接下来要脱口而出的话语。
失望么?当然,可这并不能怪萧钰。
“好了翠竹,别再说了。这事不能怪萧钰。在坛济寺若非萧钰看出我身有不妥,恐怕我们现在仍过着亲者痛仇者快的日子而不自知,我这条命,或许也留不了几年。更何况,”烈云看向二人,“萧钰人不在定京,可还嘱咐了牛叔帮我准备了这三月的药材,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感谢萧钰。而萧钰的师傅不能来定京,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们不知其因,可也不能强人所难。”顿了顿,烈云又看向萧钰,“你们二人方才所说的那番话,委实不妥,更是对萧钰的不敬,还不快向萧钰道歉。”
萧钰听了烈云的话,又见烈云看向自己,顿时只觉得一股暖流在心中激荡,带起的余波又传到四肢百骸,最后化为眼眶中的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