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表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被鸣琴好说歹说哄劝回来的崔婉凝,一进门看见的就是烈云正拿着条帕子在自己母亲脸上细细地擦着。
几步走到程锦思身边,崔婉凝才发现,自己母亲鬓角竟已湿透,烈云正是在为程锦思擦汗。
“母亲,您怎么出这么多汗?可是祖母这屋太热了?”崔婉凝看了心疼,也从袖中掏出帕子在程锦思脸上轻轻蘸着。
看着崔婉凝满脸的孺慕之情,烈云收了帕子,默默退至一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崔老夫人见崔婉凝进来正好打破了那簪子引起的低迷,忙言道,“行了,说了这么一大早上,你们不饿,我和老头子可是都饿了。鸣琴鼓瑟快快摆饭。”
崔老太爷不懂女人的什么簪啊钗的,正枯坐着听这血凤簪如何如何,听了崔老夫人让摆饭,当先起身往饭桌前走去。
崔老夫人跟着坐下,看了眼崔净身后一步一挪往饭桌来的程锦思,慢悠悠开了口。
“锦思,你若真是忙不开,就叫上云儿和婉凝去给你帮忙吧,她们两个也都不小了,就算我心疼孙女想多留两年,可早日学着如何掌家,也没什么坏处。”
程锦思脚步一顿,今早心绪已历几番风浪,此时听了崔老夫人的话,身子竟几不可见的晃了晃,眼中飞快地划过一丝怨毒。
好你个崔连氏!
三年前我把烈云接回崔家,你打一见着就喜欢得不行,这三年来老头子你们俩更是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孙女疼,凡是婉凝有的必少不了她那一份!
程霓裳那个贱人迷惑了净哥,你个死老婆子现在竟还想让她的女儿来分我的管家之权!
哼!崔家的一切都是我那一双儿女的,别说我不教烈云,就算我教会了她又能如何?谁家将来还能娶个傻媳妇不成?郡主又如何?没爹没娘无兄无弟,就是嫁出去也是让人欺负的命!
端坐在饭桌旁的程锦思,心中怨气冲天,脸上却早已是一副感激之色,“多谢母亲体恤儿媳!母亲言之有理,转过年云儿就十四,凝儿也要十一了。”
程锦思慈爱的目光在烈云和崔婉凝二人之间流转,“都长成大姑娘了,是该学学掌家之道了。崔家人虽少,但该有的事却是一样也不少,到时候你们别嫌我烦就成。”
崔婉凝听了,冲程锦思皱了皱鼻头,一脸嫌弃之色。
程锦思宠溺地朝那皱着的小鼻头轻点了点,又开口道,“只是,云儿身份尊贵,将来所配也定非等闲之人等闲之家,我怕我教不好云儿。”脸上带了为难之意。
崔老夫人执筷的手也顿了一下。
自己还真是糊涂了。
心里喜爱云儿把云儿视作亲孙不假,可终究,云儿并非崔家骨血。
她乃是先帝亲封的超品郡主,安国大长公主之孙,昭华公主之女,整个烈家的掌上明珠,尊同国公,贵比公主!
即使现在父母双亡,可作为皇舅舅的嘉安帝对这外甥女的宠爱丝毫也不亚于先帝!就算要交,也该是请了宫里的麽麽来教,而轮不到这说着好听实则身份差着十万八千里的庶姨母!
“我也是怕你劳累过度伤了身,才这么随口一说。我年纪大了,崔家整个后宅就靠你撑着,你若真累倒了,家里怕就乱了套了。”
“婉凝势必得跟着你这当娘的学,至于云儿,”崔老夫人怜爱地看向烈云,“你本就身体不好,你姨母那里暂且不必担心。这掌家之事,你若愿学,就去找你姨母,若嫌累,就尽管在你院子里歇着,得空来陪我老婆子说说话就成。”
烈云起身向崔老夫人和程锦思道了谢,直言道自然愿意跟姨母学习,为姨母分担劳累云云。
崔老夫人听得心中宽慰,程锦思却眼皮子控制不住地直跳,艰难维持着笑意不变。
松鹤堂这顿早膳,众人面上仍是高高兴兴地用了,可心里到底在琢磨些什么,也就只有各自明白了。
膳后拜别崔家二老,崔净赶着上衙去了,程锦思口不对心地嘱咐烈云几句天寒注意身体莫要着凉,就匆匆回了仁德院去处理庶务,崔延齐去了学堂,崔婉凝则跟着烈云往紫庭院走去。
“表姐,方才看见我打的那五福同心绺了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