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周礼僵在原地,浑身如坠冰窟。
“怎,怎么了仙老,还有什么问题小的没跟您说明白吗?”周礼回过头陪笑道。
“我只说这最后一遍,”长髯老者伸出手指向已经陷入昏迷中的大朱吾皇,“把他和那把刀留下,然后你们就可以滚了。”
周礼一愣,旋即看向已经昏迷过去的大朱吾皇,眼中犹豫不决。
刘从温看到了周礼眼中的犹豫,沉声道,“周礼!如果你真要这么做,那咱们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你当真要救他?!”周礼定定的看着他,官服下的手在微微发颤。
刘从温没有说话,手中长刀一横,便将二人隔开。
周礼的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而后他低声说道,“我从客栈里找到了一匹马,如今被我留置在山南,你冲出去五百米左右就能遇上,骑上后,有多远逃多远吧。”
说完这句话后,周礼转过身,面对着长髯老者鞠了一躬,而后谄媚道,“谨遵仙老命令,为感谢仙老不杀之恩,我决定将我前些日子所得之物,赠与仙老。”
一个巴掌大小紫金令牌被周礼从怀中取出,“此物,乃先前边疆一役我偶然所得,持有者想必是神族中最尊重者。”
而长髯老者的目光,在那令牌出现时,便一瞬亮了起来,悬在半空中的身形也下意识的凑向了周礼。
“快把那东西给我!”
“是。”周礼垂首微微一笑,当他在抬起头时,眼中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麻木。
当长髯老者的身形贴近时,周礼以一种与他身形极不相符的速度,迅疾从腰间拔出一柄小臂长细的紫晶匕捅了上去。
“噗嗤”
一声细微轻响过后,仍缭绕着缕缕紫意的匕首,轻易洞穿了长髯老者的胸腔。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卡在胸腔中的匕首。
周礼丝毫没有停歇,整个身形直接扑在了老者的身上,两道身形便重重的砸倒在积水之中。
“还在等什么?还不快走!”泥泞积水中,周礼抬起头深深看了刘从温一眼,然后重新淹没在积水中。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眼。
刘从温身形一颤,想说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
原本围堵在周身的蓑衣人,在周礼击倒长髯老者后,便呈散乱之势。
长刀一出,阻拦在身前的身形便自动散出了一道口子。
刘从温背着大朱吾皇,再无任何一人敢阻拦,蹚过泥泞积水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片刻后,那沉寂下来的积水忽然骤起一阵涟漪,随即一个矮胖身形被高高拎起。
浑身沾满泥泞碎肉的长髯老者,直接催力将奄奄一息的周礼脖颈拧碎,像是丢垃圾一样,扔在了积水之中。
从腹腔中抽出那柄深嵌的紫晶匕,长髯老者险些站立不稳。
止住创口涌出的鲜血,他面色狰狞。
“都给我全力追剿,无论在什么地方遇见他们,就地格杀!”
一连下了五日的山雨终于缓缓收歇,水雾也开始在山林中退散。
找到周礼藏在山脚的马,刘从温微微晃神,然后才拖着大朱吾皇翻身上马,用衣物将其固定在背后,便催马在山林中飞奔。
由于一连下了五日山雨,凡是能行路的地方几乎都被雨水泡的泥泞无比,极大阻碍了前进的速度。
饶是如此,刘从温还是驱马在天亮之际奔出了邵城。
离开邵城后,他并未停歇,而是决定一条路摸到黑,玩命的驱马奔行。
一旦被追兵追上,刘从温清楚的知道十死无生,加之山路泥泞,马蹄脚印必会被查出,必须要赶在天亮之前赶往下一座城。
饶使长髯老者再手眼通天,想要在城中找到他们,也需要些时日。
云收雨歇,浓稠如墨的黑暗逐渐退散。
在赶往下一座城时,遇见一些居住在山林中的村落,刘从温换了些草药和吃食,又在村民的帮助下给大朱吾皇的创口上了些药后才离开。
等离开村落之后,二人早已褪下浸血的袍衫,重新换了一身粗布麻衫。
天刚微亮之际,二人便策马奔行到了下一座城池前。
远离边疆后,城池规模已经远比先前邵城要正规许多,有军队驻守,来往商队流通络绎不绝。
刘从温只是随便找了个卖马由头,又塞给管军几粒碎银便轻易进到了这城池中。
一进入城中,刘从温丢下马匹,背着大朱吾皇直奔客栈。
或许是敷了草药的作用,昏迷过去的大朱吾皇在进入客栈后开始缓缓苏醒。
见到大朱吾皇转醒,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刘从温,再也坚持不住晕倒在了床边。
当刘从温再次转醒后,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你醒了。”房门打开,端着瓷碗的大朱吾皇缓步来到了床边。
刘从温刚想起身便被他制止,“别动,你身上还有伤,小心伤口。”
经大朱吾皇这么一说,刘从温这才看到身上的麻衫被解开,腰腹处也缠了一层白纱布。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退到墙根,差点将大朱吾皇手中的药碗打翻。
“怎么了,反应突然这么大,”大朱吾皇小心稳住药碗,看向刘从温,“要不先把这碗药给喝了?”
或许是意识到动作有些不对劲,刘从温勉强挤出一抹笑,接过药碗啜吸了两口,抬头偷偷瞧了大朱吾皇两眼。
“那,那个,你不会都看到了吧?”
“看到什么?”大朱吾皇转过身,将一张饼递给他,“你肚子上那道伤痕不深,我就找大夫帮你上了点药,多休息几日就好。”
“噢。”刘从温回了一声,眼中分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便将脸埋在碗里喝起了汤药。
将腰间束带紧了紧,大朱吾皇回过头侧对着刘从温轻声道,“待会我要出去一趟,你就待在这里,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这里一步。”
刘从温微微一怔,缓缓抬头,“你要去做什么?”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