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饭来斋,街道上依旧是熙熙攘攘,像极了这个喧喧闹闹的尘世间,却显快活。
左右望了望,赵长安从手中半边鸡上撕下一个大鸡腿,连带撕下了一大块肉。将这个鸡腿用一根绳子串起来,递给小十六,赵长安努努嘴,“诺,给你的。”
小十六未曾接过,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赵长安笑道:“男子汉磨磨唧唧的算个什么事儿?拿着就好了,难不成你还要跟我推辞半天么?更不用说这还是你应有的那一份。。。”
话还没说完,小十六就已经从赵长安的手中拿过了那个鸡腿,拧在手里,略微鄙夷扫视了赵长安一眼,转身回了。
赵长安面色略微尴尬,看着小十六的背影,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啰嗦的那一个。
咂咂嘴,赵长安又朝着小十六喊了一声,“你会做么?要不要给饭来斋的小二做完再教你提回去?”
小十六转头不屑道:“娘们唧唧。”
赵长安哑然。
那背着木刀的小身影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了人群之中,赵长安的面色这才逐渐沉了下来,朝那饭来斋里头望了一眼,撇撇嘴,低头看着手中的这一块山鸡,倒是有些犯难了。
赵长安总是带着山珍野味儿来请饭来斋的掌厨给他烹饪不是没有理由的,他着实是对烹饪这一门手艺生疏的很,用瘸腿老猎人的话来说就是你这玩意儿竟然是没有半点天赋,连火都烧不着,你怎么才能在这白马山之上活下去?
那时候赵长安冷哼一声,心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近庖厨?
如今的赵长安同样也敢冷哼一声,谁说自己烧不着火了?笑话!
那时候那话就只敢在心中想想,如今也敢明着说了。
如此一想,心中就有一块大石头,沉甸不已。
便长叹一声,唏嘘过后,仍旧是人潮拥挤。
。。。。。。
正拎着一个那一块鸡肉在这街上胡乱游荡着,远远瞧见在人群之中藏着一个贼兮兮的老头儿,便是那说书人了。
说来也怪,这说书人在酒肆说书之时略微豪迈,一吞酒,一吐词,举手投足之间似有气魄。可如今在这街上却贼眉鼠眼,活像了一个偷鸡摸狗的梁上君子。
赵长安不免感慨,自己小时候在这镇上偷馒头咸菜以填饱肚子之时是不是也是这副模样,那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就又望见那说书人正在左顾右盼,不晓得在找什么东。愁眉苦脸,衰样十足。赵长安看着乐呵,便靠着墙饶有兴致地望着那说书人,也不做声。
那说书人低着头,目光尽管往地上扫着,没注意前方来人,一头撞上了一个也没注意前方的行商。
哎哟一声,说书人捂着脑袋冲着那行商破口大骂,“你这厮是不是瞎了眼?没见着前方一个大活人?”
那行商想必也是愁绪绕心头,原本还有些歉意,听着说书人这一番痛骂之后便不乐意了,“老子就是撞了你怎么了?”
“我呸你大爷的!”说书人一手叉腰,另一手握着旗杆在地上敲得砰砰响,“我不仅要呸你大爷,还要呸你祖宗十八代!”
那行商涨红了脸,张嘴正欲开骂,说书人便又出声了,“呸你祖宗十八代怎么了?呸你祖宗十八代你还不乐意了?老子告诉你,老子呸你祖宗十八代是给了你面子!老子一口痰价值千金,吐在你祖宗脸上还是给你祖宗长了脸!”
行商不善言辞,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可心中又怒火冲天,咬咬牙,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说书人被这行商的架势吓了一跳,连忙退了两步,仍旧是不服输地硬着脖子喝道:“哟呵?你还想动手不成?有本事你往头头上砸上一拳!来来来,打老子啊!”
那行商一步往前踏出,恶狠狠地骂道:“你以为我不敢么?!”
晓得这行商只怕是动了真火,说书人不敢再犯倔,反而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声音大声嚷嚷道:“来人啊,快看看啊,有人要打人了啊!连我这个一个老头儿都不放过,丧尽天良,天理何在,朝廷律法何在啊!”
两人吵闹的声音不算是小,这说书人又是一阵吆喝,周围的行人便尽数停下了脚步,冲着这两人指指点点,嘴里边窃窃私语。
那行商看到这说书人这副架势先是面色一愣,随即望着旁人的指点心中便慌神了,慌忙解释道:“我没打他,他自个躺下的,我真没动手,我就是吓吓他!”
“放屁!”说书人的声音仍旧是中气十足,也不晓得装作虚弱来博取同情,“这地儿就是你和我两人,若不是你打我,我怎么会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