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五月初本是鹿云山上青藤果喜迎收获的时节,可现在秋月居上下反倒是人人缟素,一片哀容。
“多事之秋啊。”大弟子陆谨升不由地摇头叹息。
二弟子张维天此时也是愁眉不展的走进了书房“师兄,师傅尸骨未寒,师叔至今昏迷不醒,这样下去,恐怕......”
陆谨升哪里不明白他的忧虑“维天啊,如今这般情况,我们千万不可自乱阵脚,身上的担子要担起来,如果秋月居就此一蹶不振,那我们可成了师门的千古罪人了。”
张维天点点头,看着陆谨升面容憔悴的模样,想着不该再拿烦心事打扰他,可是心里到底是拿不定主意,站在一旁走也不行,留也不是。
陆谨升见张维天迟迟并没有离开,抬起头轻声道“有话直说。”
“师兄,外门弟子听闻日后门派日常供给要缩减两成,现在是怨声载道,四师弟那边虽然尽力安抚,可也收效甚微。三师弟那边,丹房这几日也没什么起色,炼制出的溯清丹多是中下品,卖不起价,现在门内人心浮动,这般下去,迟早是要出乱子的。”
陆谨升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师傅仙逝未久,丹房受到一定影响也是正常,敬贤亲自上阵炼丹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这事倒也不能全然怪他。再说,克扣外门弟子的开销也不是长久之计,只是如今实在是想不出其他法子,这倒也是难为顾之了。”
张维天在一旁躬身道“师兄,我倒是有个法子,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谨升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张维天“无妨,你且说说。”
张维天小心地笑了笑“师兄,你看啊,这师叔的伤药,单是碧露丹一项,每日采买就要花费二百多两,占了门派日常开销的大头,不若今后只用常规伤药,如此一来等到青藤果采摘卖出,门内收支或可勉强平衡。”
陆谨升闻言,断然说道“不行,碧露丹不能断!”
张维天还待争取“师兄,碧露丹对修为受损者确有奇效,可用在师叔身上,是不是...”说道这里,张维天放低了声音“是不是浪费了。”
陆谨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了张维天的话“行了,此事不必再说,你且安排人手,这几日把成熟的青藤果收了,碧露丹的开支我来想办法,出去吧。”
张维天见陆谨升语气决绝,不好再说什么,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去了。
“哎!”等到张维天出了房门,陆谨升也是重重叹了口气,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想起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陆谨升就感到一阵阵心焦。
四月中旬,下山游历的师傅遭到奸人陷害,重伤而归,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临终前,除去对自己七个徒弟的一番交代,最放心不下的莫过于他十年前摔下山崖至今昏迷不醒的师弟。若不是当时陆谨升紧紧拉住师傅的手,承诺一定竭尽心力照顾好师叔,师傅他老人家说什么也是咽不下这最后一口气的。如今好不容易送走了师傅,转背就要食言,陆谨升自认自己还做不出这么混账的事情。
想到自己这个小师叔,陆谨升也是摇头不止,师祖终其一生也就收了俩徒弟。除去继承师祖衣钵的师傅,还有师祖以九十高龄云游四海时,收下的关门弟子。
师叔拜师时年方三岁,比之当时已经四十一的陆谨升还要小上一两轮,曾被认为是秋月居上下最有天赋之人。师叔五岁时,师祖仙逝,自此由师父代为照顾。
谁曾想,天妒英才,师叔七岁时在后山游玩不慎摔下山崖从此一睡不醒,师父多年来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极为自责,认为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师弟。这几年更是云游各地,遍寻良方,若非如此,也不会遭此一劫。
如今师祖已走,师傅已逝,照顾师叔的重担,自然也就落在了自己这个师侄身上。
可每每想到小师叔高昂的日常开销,陆谨升也确实无可奈何。碧露丹虽是极品伤药,也确实只对修为受损者有效。小师叔受的却疑似外伤,所以二师弟对此有些想法也能理解。不过这是师父在世时定下的常例,轻易又更改不得,着实是让人伤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