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来客栈。
伙计兼少掌柜王小二将一盆脏水泼到地上,回头看了看头顶招牌,默默地叹了口气,至今还没开张,看来今天又白忙活了。这客栈远不着村,后不近城,做的原是随缘买卖,平日客人极少,偶尔才有生意上门,但若碰上阴雨天气,却常常客满为患。近几日天气晴朗,行人又少,已经五天没有开张了。
王小二提溜着木盆,正要走进门去,忽听有人道:“伙计,有吃的没有?”这声音有气无力,仿佛生了重病一般,王小二回头望去,只见一少女手扶栏杆站在马厩旁,衣衫布满尘土,神色委顿,身子摇摇欲坠,显是饿得狠了。他赶忙上前扶住,道:“姑娘你怎么了?”那少女道:“有吃的没有?”王小二心中犯起了难,店中虽无客人,灶上却正炖着鸡,原是他父子二人晚饭,给了也她未尝不可,但瞧她模样,显然付不起饭资,否则也不会饿成这般模样。
少女似乎看出了他心思,拿出一只长命锁道:“我未曾带得银两,就用它做了饭资,成吗?”王小二接在手里,见这锁是纯银打造,侧面刻了个芷字,他未曾读书,不知是何意思,但见它份量足有二两余,欢天喜地地道:“够了,尽够了,灶上正炖着鸡呢,我去给你拿!“
少女端坐桌前,从汤碗里将整只鸡捞了出来,扯下一条鸡腿塞到嘴里,稍一咀嚼便咕噜咽下了肚,毫不顾及自己的吃相。王小二斜倚着柜台,向自己父亲打了个眼色,低声道:“你说好好一个姑娘家,长得眉清目秀,怎么会饿成这样?”老掌柜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别人的事少打听,小心惹祸上身!”
片刻之后,少女把两条鸡腿吞下了肚,只见她站起身来,端起汤碗一阵咕噜,顷刻将鸡汤喝个干净,转眼见父子二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顿时脸上一红,抓起剩下的鸡肉道:“谢谢啦,我走了,那银锁对我很重要,可别弄丢了,过两天我就来赎。”走出几步,突然回身道:“对了,若有人问起,就说从没见过我。”父子二人连声答应,王小二道:“天这么晚了,外边可危险得紧,何不暂住一晚,明日在赶路?”少女不答话,径直出门去了。王小二奔到门口,四顾之下,却不见了人影,喃喃道:“莫不是见了鬼了?”手往怀里一摸,见银锁还在,心下稍安,转身进门去了。
老掌柜瓮声骂道:“人家虽一时落难,但瞧那相貌打扮,定是有身份之人,凭你个粗鄙无知的野小子,也想打人家主意?还不好好做活,等攒够了银子,爹自会给你娶一房媳妇!”王小二老脸一红,讪讪道:“谁打主意了,我只是好心,怕她遇上危险!”正说话间,忽听马蹄声响,往门口奔来,王小二迎了出去,原来是一对中年夫妇,那汉子递过一块碎银子,道:“有什么吃的弄些来,要快!”王小二答应一声,拴好马匹正要进屋,那女子道:“小兄弟,有没见到一个紫衣姑娘,大约十六七岁。”王小二想起少女嘱咐,忙摇头道:“没有,没见过。”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满脸失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