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沿屋奔行片刻,找到一处无人所在,匆匆换过衣衫,撕下面具揣入怀中,刚从花坛中提起长剑,忽听喧嚣阵阵,许多人往花园中奔来。原来雷行见儿子无恙,吩咐家丁四下搜寻,追查刺客下落。林七不愿在与他们碰头,忙施展轻功往西北方向疾奔。
约莫奔出里许,陡见眼前偌大一个花园,其间郁郁葱葱,除了树木便是青草,竟无任何花卉。花园尽头靠近城墙之处,一座小院悄然矗立,相比别出喧嚣,倒像个出尘隐居的所在。
林七望着那小院,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心道:当初蒙难之时,若非她二人相救,我只怕早已身死了。后来雷氏父子觊觎那‘器典’,欲与性命相挟,也是她二人将我乔装改扮,化作打杂的小厮,才得脱了大难。此次回来却不见雷韵,想来已经嫁人了吧,却不知给了什么人家?
正寻思间,忽听有人道:“叔叔,叔叔,你能帮帮芳儿吗?”林七听那声音稚嫩悦耳,转头望去,只见丈许外站了个四五岁的女孩,他一时间神游天外,竟然毫无察觉。见女孩目不转睛望向他,似乎在等答案,说道:“好啊,芳儿要叔叔帮什么忙呢?”
女孩转身抬头,指了指身旁的一株桂树。林七见树叶上挂着一只竹蜻蜓,正随风缓缓飘荡,说道:“你等着,叔叔这就给你拿回来。”说着纵起身来,手腕一扬已将它抓在掌中。
女孩自幼生长于斯,见惯了旁人上窜下跳,见他一跃纵起五六尺,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将竹蜻蜓接到手中,甜甜一笑说道:“叔叔是佣人吗?”林七顿时摸不着头脑,随口答道:“叔叔不是佣人,是客人!”
女孩道:“客人?那是什么人?”林七一时啼笑皆非,说道:“客人就是主人请来吃饭或是作客的人!”女孩侧头想了片刻,说道:“妈妈不请人吃饭,也不叫人做客,所以我不认得客人。”林七心道:竟还有这等怪人!正要问她妈妈是谁,忽听有人道:“芳芳,你在和谁说话?”
女孩道:“是位客人叔叔!”林七循声望去,但见来者是一位女子,约莫二十三四年纪,容颜与雷芷有五六分相似,却不知为何,神色间隐隐有种哀伤之意,心道:莫非是她?见她举目望来,忙抱拳道:“在下林七,幸得夫人相邀,到府中一叙。适才随心漫步,不想竟冲撞了小姐,望乞勿怪。”
这女子正是雷韵,闻言答道:“公子客气了,既是无心之举,何来怪罪一说。我观公子甚是面善,一时却又无迹可寻,不知公子是否有些印象?”林七心中怦怦直跳,心道:昔年雷家虽有加害之意,相救的却也是她姐妹二人,此时借机报复,若被她得悉身份,总是免不了尴尬。
略一沉吟,说道:“林某久居京城,这西蜀之地还是第一次踏足,小姐想必是认错人了。”雷韵微微颔首,心不在焉地道:“如此说来,想必是我认错了。”林七见她凝眉思索,生怕她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匆匆抱拳告辞,转身去了。
雷韵只觉那人十分重要,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拉着女儿缓缓往回走,悠地脑中一闪,想起一个人来,喃喃道:“难道是他,他还活着?”蓦地脑中一阵晕眩,身子一软缓缓坐倒在地。芳儿见母亲摔倒,急道:“妈妈你怎么啦?是生病了吗?”雷韵定了定神,挣扎着站起身来,叹道:“我没事,咱们回去吧。”
林七出了花园,捡僻静小道行走,见了家丁便跃到暗处避过,兜兜转转用了盏茶功夫,才回到那会客厅,远远望见朱刚手舞足蹈,不知说些什么,逗得二女乐不可支。